80、选婿(1/2)
卫善原是被魏人杰缠不过才来看章县令断案的,下船的时候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能开堂,立在衙门外头,四周是窃窃不停的民人,堂上是一言不发的章县令,她站在其中,左右看看倒觉得有趣起来。
卫善嘴里嚼着玫瑰糖,身边是青霜,后头是魏人杰,他一只手撑住木栅栏,门里门外人声鼎沸,卫善扭头去看,怕是大半个城的人都涌到衙门来看断案了,一个个嘴里都啧啧称奇。
青霜从来也不畏生,两句同人兜搭上,给了那妇人一把香糖,那妇人便告诉她道:“咱们这衙门寻常连断案都不常有的。”怪不得有这许多人来过瞧新鲜,原是多年没见过,何况断的还是这么个案子。
卫善站在门边这一刻,那老翁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儿干什么营生就都知道了。这老翁姓赵,住在商桥底下一条小巷子里,是在城中挑担子卖豆腐的,夫妻两个起早贪黑泡豆磨豆点豆腐,日日天不亮便担着豆腐出去卖,也算小有家资,只是到了四十岁才得了一个独生女儿。
赵家这个姑娘生得细白,小城之中也算少有的好颜色了,平日里并不出门,只在家里替母亲点豆腐煮豆花,到了年纪将要婚配,老两口怕女儿在外头受欺负,又想招个女婿上门承接生意,于是把要招赘的消息放了出去。
赵家姑娘生得美貌,又有一个豆腐坊,自打招赘的消息传扬出去,来来往往的媒人便没断过,城里就这么大的地方,连乡间都有人听说了来自荐的,赵老头和妻子两个一挑二挑,挑花了眼。
磨了三四个月,这才定下两个人选来,一个是家中有五个儿子,三个儿子到了年纪要讨媳妇,家里哪里拿得出这许多聘礼来,听见赵家要招赘,挑了老三送上门,人极老实肯干,若真结了亲,往后家里又有这许多兄弟能帮衬。
另一个是乡下到城里来讨生活的小子,在城中做帮工学徒,人生得粗壮结实,无家无口,手脚勤快,嘴巴又甜。
赵老头相中这两个,让这两个人天天不亮就担了两担豆腐去卖,看哪一个卖得快,又教他们怎么磨豆泡豆,很是考察了一番。
两个赵老头都很满意,若是有两个女儿,那就一人嫁一个,可眼下只有个女儿,那便犯了难处,一边有一大家子助威,一边只有光身一个,赵老头思来想去,还是当了本城这一个,两边将要议定婚事婚期了。
青霜还在问,那妇人看她是外来的,模样装扮又都讨人喜欢,便不住的口把赵老头家里那些事都说给她听,还拿眼儿睨睨卫善。
本朝非是贵女出门就少有戴着帏帽的,何况是这么个小城,女人也一样出头露脸帮补家计,个个都掩脸遮头,那日子也不必过了。
是以卫善下船的时候,沉香几个劝了又劝她也没戴帏帽,既是作了小丫头打扮,那怎么还能戴帏帽,一路走过来,不知多少人看住了,也就是魏人杰立在身边,眼睛两边横斜着看人,这才没人上前来。
那妇人看青霜已经是小县城里难得的,再看卫善,跟观音娘娘庙中龙女一般,生得大眼玲珑,肤光胜雪,也不只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忍不住便多看几眼,魏人杰看她是个妇人,这才不去理会。
既是赵老翁告状,又说有人摸了门进去,将要结亲的人家领着五个儿子来了县衙门,赵家姑娘就在后堂,哭成了一团,她母亲和县令夫人两个正在宽慰她。
卫善听得津津有味,不知比赵太后爱听的那些个白鹤报恩有趣多少,听到这儿大约也猜测得出,那人打的就是赵姑娘的主意。
章县令那块惊堂木一拍,连青霜都瞪了眼儿,她到哪儿都喜意团团的,不说话先带笑,看什么觉着都有意思,这会儿却悄悄拉了卫善的袖子,只敢眨眼不敢说话了。
惊堂一响,两班皂役手里握着的水火无情棍不住点着县衙大堂的砖地,才还喧闹的人群一时都静下来,聚集了百来号人,却落针可闻,章县令咳嗽一声清清喉咙,人人都好奇他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可他却先在堂上冲码头方向行了个礼。
跟着把永安公主肯停船查案的事宣之与民,恨不得一唱三叹,才刚静下来的县衙,那百十号人便都口口相传,把永安公主夸成天上一朵花。
卫善忍了笑意,心道这个县令倒是极会做人的,把拦船的事隐去不提,只说是永安公主知道了消息主动派了人来,替卫善那嵌了金边的名号上,再添一笔。
还当这就完了,谁知章县令跟着就对吴副将又施一礼,文武官员各司其职,可吴副将的官阶高出章县令许多,他硬把人拉下船来,又闹了这么一出,此时一个极大的马屁送上,这些民人又纷纷称赞吴副将。
两顶高帽子送出去,章县令这才坐下断案,吴副将笑又不是,气又实在气不起来了,也坐下等着看他断案。
卫善心里称奇,魏人杰瞪大了眼睛,他便是再直也看得出才刚吴副将的脸色难看,章县令三言两语,就把吴副将一腔怒意给打消了,把他给看住了,就在卫善头顶上称赞:“这个县令可真是狡诈。”
卫善动动眉毛,上回魏人杰也是这么说她的,敢情他夸起人来就是这么说话的,仰了脖子看他一眼,魏人杰摇头晃脑,正在学章县令说话的模样。
卫善这下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以袖掩口,再仔细去听堂上都说了些什么。先是陈述案情,赵老头自报有门,跟着便说道昨天夜里有贼人摸门。
吴副将已经先跟着章县令去过赵老头家中,矮墙两堵,小院里头养了一条驴子,一个石磨,东西两间屋和一间厨房一间草棚,东边是两老口的屋子,西边是赵姑娘的闺房。
赵家夫妻两口半夜就要起来点豆腐,天还未黑,一家子就先睡了,正巧起夜,听见异动,看见贼人摸到女儿窗前了,拎着棍子胡乱打上几下,那人摸到墙边跳了出去,等四邻起来,人都已经逃远了。这一段章县令问了又问,反复再三,问到下边人都能替赵老头答了。
赵老头原不想告官,女儿被人摸了门的事儿,怎么好宣扬,便是没能进门,传出去也污了女儿名声,何况那人被打得急了,还嗡声嗡气说一声自己是公主的护卫。
赵老头吃惊之下,这才把人放过了,他虽是老翁了,可常年挑担子,很一把力气,可黑暗之中那人也是身形大魁梧,又有这么一句话,他越想越是,心里后怕。
还想把这事儿瞒下,只说是家里遭了贼,可赵家能偷的东西,也只有赵香玉了,一条巷子传遍了,赵老头这才羞愤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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