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乔装（1/2）

此时天光乍亮,城中还未开市，街道也无行人，章县令急匆匆奔来,官袍系带扣得歪歪斜斜，腰带都不及束好,身后的老翁被两个捕快架着，高呼声暂且停留,让捕快和老翁三个等在码头上，他自己个人上了主船求见吴副将。

章县令还是那付躬身低腰的模样,虽有案情对吴三说话也依旧客客气气的,可他的话虽说得软，却寸步都不肯让，非得把大船拦住，待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方才放行。

这话说,吴□□笑起来,既无证物又未看清人脸,手里什么也没有，上来便要拦住官船,是凭他的七品官服,还是凭码头上那两个捕快。

似这等无实据的事，吴三自然不肯停留，本要扬帆起航的，奈何章县令竟然跪在码头上，冲着卫善坐的船只下拜，高声把经过说明。

那个老翁看见县令拜了，也跟着跪下磕头,卫善将将洗漱，散着头发，赤着脚踩在软毯上，人对着妆镜，便听船外阵喧闹。

看章县令竟不管不顾惊动卫善，吴三这才怒起来，挥手就要派人把他的嘴堵住，卫善已经派了宫人出来问询，她在船里听得含混，待沉香进来禀报，她便召了吴副将进来问明究竟。

听见卫善问了这么句，吴三眉间隐含怒色，他自证所有官船都有兵丁巡视，再不会有人摸黑下船行不轨之事，也就是因为这个跟章县令顶了起来。

他是副将，此时手上还有千人军士，而章县令不过是个七品县令，便敢做当面拦船之举，若不是遇见吴副将，换作了旁人早就动起手来，只要说章县令无故阻拦官船，冲撞了公主凤驾，章县令也难逃罪责。

吴三紧皱眉头，不敢对卫善不敬，却依旧心生怒意，低头硬声道：“某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此等事。”

卫善笑了：“谁要你的项上人头，我要的是清名，哪个敢往我身上泼脏水，必得揪出来定罪，以禁效尤。”说着看他道：“吴副将这路治军，我也看在眼中，二哥既能派你出来，便是十分稳妥周全的，既然如此，就更得把人抓出来，还军士清白。”

就这么走了，人抓不住，事情又传扬开，往后提起来，污名就都由卫善担了，谁知哪个军士兵丁，只知道是永安公主的护卫欲奸民女。

吴三听，数着日子出来已经月余，还未到青州，心里难免焦急，可既卫善这么说了，只得听命，下船去扶起章县令来，让他把案情说来，又领他往四舰去看，每隔几步都有岗哨，就算有人要下船，也得报备，轻易也不放行。

这路行来，只有采买军士每到地就能下船去，可商桥县本就不在他们预备停靠的港口，章县令又命人担了水来，是以这两天里根本无人下舟。

吴三领命下去同章县令分说，章县令依旧还是那付陪笑折腰的模样，待听见卫善真肯停船查证，还那女子个清白，立时掀袍就跪，沉香在窗边瞧见“哎哟”声，跪得这么重，仿佛隔着船板都能听见“扑咚”那声。

沉香放下帘儿，叹声道：“那么个细脚猴儿，竟还有这样的胆量。”

看他回回过来都卑躬屈膝，对着吴三说话，哪回不陪笑脸，恨不得日日过来跟卫善请安的，见着宫人都不敢看过来，同她们在宫中见的大人们再不样，不意竟然徒生胆量敢拦公主官船。

卫善反而笑起来：“章县令倒是个难得的人。”

她也是出来这趟才知道公主这个身份有多贵重，太守刺史见她也要百般讨好，官船停，贡品便源源不断送上来，就算她下了令，也依旧止不住。

个七品县令，也选官在即，他能折腰小心奉承，卫善倒不高看他眼，可他还敢为了百姓报官来拦船，不论政绩如何，有这份心便是个好官了。

沉香赶紧闭口不再打趣，依旧注视窗外，禀报卫善，吴三跟着章县令进了城，还带走了两个兵丁，余下的人也都还守在船上。

不时怀安又在门外报说：“二少爷请姑娘不要担心，底下军士虽有不忿的，有他在不会起乱子。”

卫善倒不曾想到这个，章县令刚刚那个举动当真冒险，这些兵都是长年打仗的，本来就有股子血性，又憋了路，看见他在船下磕头拦船，又跟吴副将起了争执，竟没冲下船去。

卫善赶紧道：“就说是我要还二哥的兵丁个清白，必得把真贼人揪出来，叫他们稍安勿躁，暂且等待。”吴副将走的时候也已经留下话来，卫善此时再加把劲，替卫修把人安抚住了。

舟上人都静等消息，魏人杰却是不肯安份的，卫善还没静下片刻，窗户便被叩响了，魏人杰叩了两下不开，跟着又叩两下。

卫善翻了眼儿不理会，沉香几个也都不敢打开窗户，魏人杰便下下又下，鸟儿啄木似敲着窗子，坚持不懈就是不肯走。

卫善把书阖，气哼哼走到窗边，“啪”得声打开了窗子，叉腰问他：“你又要做甚？待我哪日把窗户板儿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