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 127 章（3/5）

第一眼看到他时，苗昱几乎没认出来，因为叶净之看起来实在太憔悴了，苍白消瘦到和他脑海中的那个印象完全对不上。他只觉得这张脸出奇的熟悉，后来联想到自己前几天刚重温过的电影，才猛然回想起来。

苗昱愣得实在太久，直到老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但这一惊之下，他打好的腹稿全都忘了，看到叶净之，还有种说不上来的羞涩和窘迫，平时在媒体面前谈笑风生的劲头好像全消失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结结巴巴的谢谢。

叶净之态度却很平和，冲他点头笑了笑，老人推着叶净之的轮椅，温和地说：“主人同意了，我稍后就联系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苗昱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他说完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尴尬地挠了挠头，向叶净之补充道：“您好，我是苗昱，不小心迷路到这里来的，今天多亏了您和约翰先生的帮助……”

叶净之也笑了起来：“我认识你。”

苗昱整个人呆住——他真没想过叶净之会知道他！

以前虽然在同家公司，亦只有一面之缘，叶净之退圈那年，他才靠自己那部主旋律电影崭露头角，后来依靠那个角色被人相中，演了一部叫《追凶》的悬疑电影，以剑走偏锋的题材票房大卖，才算真正站稳脚跟，那时候叶净之都已经销声匿迹一年多了。

他听见叶净之咳嗽了几声，接着说：“新电影演得很好。”

苗昱想了想自己最近上映的电影，惊讶地道：“您是说《嘉家团圆》吗？”

这应该是最新的一部片了，去年年底上的贺岁电影，他演一个年前被裁失业，打肿脸充胖子结果意外卷入风波，引发一系列搞笑事件的倒霉蛋，丧中带着搞笑，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卷走亿的票房，拿了贺岁档的票房冠军，超过了一部业内看好，排片也远胜的好莱坞大片。

这部电影还是火了一阵的，不过叶净之说他这部电影演得好，却叫他更开心起来，因为大部分人提起他的演技，夸得更多的还是他前年演的另一部戏：“我还以为您说的是《遗书》。”

叶净之看了他一眼，道：“《遗书》也不错，但是单论你的表现的话，《嘉家团圆》的塑造更成熟一些。”

他的眼神是很单纯的诧异，好像在陈述一个十分笃定的事实，但事实其实是《遗书》里他演的那个似疯非疯的男二号得到的赞誉比《嘉家团圆》里的倒霉蛋男主角多得多，但从苗昱自己感受来说，真正得到突破其实还真是在《嘉家团圆》里，虽然发生的事情很夸张，但男主这种更贴近生活的小人物反而能引起他更真实的共情。

不过现在让他更吃惊的还是：“两部电影您都看过？”

叶净之点了点头，苗昱高兴得眼睛发亮，就势和他聊了起来。两人不知不觉把各自的电影都点评了一遍，神奇的是，他们竟然十分志趣相投。

苗昱发现叶净之虽然话少，点评时却很精辟，例如评价和苗昱合作过的某位导演时，随口讽刺了一句，说不上刻薄，却逗得苗昱哈哈大笑；苗昱评价他的电影时，他也耐心地听着，大体上两人观点差不多，只是叶净之比苗昱更苛刻一些，苗昱最喜欢的那个角色，叶净之对自己的评价是“因为形象贴近掩盖了技巧的不足”，让买了蓝光碟的苗昱本人十分有意见。

后来两人引申讨论到各自最喜欢的电影，发现竟然是同一部非常冷门的小众文艺片！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连老人什么时候走开了都没注意，直到老人去而复返，俯下身把一条毛毯搭在叶净之膝盖上，小声对他说了句什么，叶净之才道：“司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送你回去。”

苗昱连忙道谢，老人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道：“苗先生，我送您出去吧。”

苗昱和叶净之谈兴正浓，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明天毕竟一早还要工作，便起身向叶净之作别。

先前还不觉得什么，但等站起来之后再看轮椅里的叶净之，苗昱便觉得有些揪心了。

搭在腿上的毛毯让他显得十分虚弱，整个人都像被陷在了轮椅里，苗昱之前便觉得他太瘦了，现在一看简直像生了重病。只是刚刚认识的情形下，他有些不好开口问，眼神在叶净之平静的面容上逡巡了片刻，最终也只能说了声再见，叶净之甚至不能起来，只能在轮椅上微微欠身致意。

这让苗昱心里更难受了，他跟着老人往外走，将要走出大厅的时候，心下一动，回头看了一眼。

叶净之依然停在原地，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他，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光线薄薄地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让苗昱有种他就要和这暮光一同消逝的错觉。

他突然对约翰道：“抱歉，请等一下！”

老约翰停下了脚步，苗昱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去，叶净之微微扬眉，神情有些诧异，问他：“怎么了？是忘了什么吗？”

苗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在叶净之的轮椅边蹲下来，用最真诚的目光向他看去：“我带了《橡树少年》的蓝光碟，就在酒店。叶老师，有机会的话，你能帮我签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