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 27 章（2/2）

皇帝难得多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开口，“疫病肆虐，消息缓至，西南尹恐应付不来，哪位爱卿愿意前去啊？”

刚刚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人都住了声，金鸾殿静悄悄地，窗外大雪纷纷，无尽长阶上铺了一地。

“呵，”皇上冷笑一声，“那又有哪位爱卿举荐得力才俊可去啊？”

依旧是静悄悄的。

皇帝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和曲烬有几分相似，让人瞧不出好赖。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彻金銮殿，“好，好，好，都是国之栋梁，都是我代国的肱骨之臣啊！”

众人皆提心吊胆，头恨得不垂到胸口去，唯有曲烬，冷眼扫视殿上众人，似与他无关。

末首一小官站出来，声如蚊蝇，“依臣之见，西南疫情疏不如堵，西南尹既然未向朝廷讨要支援，那便继续封城，时间久了，病气出不来，慢慢就消散了。”

皇帝弯着身子向前，“你是谁啊？”

说完也不等回答又大笑起来，“真是好主意啊。”

笑得声嘶力竭，忽然一口气提不起来，开始猛咳。贴身太监上前，他扶着背，出了金銮殿。

曲烬略略闭眼，随着散朝的官员退出。新雪被污浊的鞋底踩得如破抹布。他的皇帝父亲上位后，一心只想着如何收拢权力，刘氏看准了这点，一步步蚕食，如今是尾大不掉，自食恶果，苦了天下百姓。

拾花楼内歌舞升平，曲烬在雅间内静坐，蔓娘在一旁听雪做茶。茶盏偶有声响，听的人心静。

上次时墨给了那张纸条后，蔓娘半夜忽然通透，只怕他们都多了一个主子，后来殿下再来拾花楼，都是交代完事儿就走，戏也不做了，今日默不作声坐了半日，怕有大事发生。

她将茶泼到地上，曲烬回了神，看向她。

蔓娘福身，“殿下，卑职茶都做了三盏了，凉掉的便倒了。”

“如此久了吗？”曲烬扭头看向窗外，“天冷了，有人想来皇城脚下取暖，你便帮一把。”

不多日，清水巷便多了一批西南来的流民，面色青紫，裸露出长了脓疮，在城中颇遭嫌弃，挤在积水巷抱团取暖。

又过了几日，京都传言，西南瘟疫是上天讨伐，当今圣上龙气不足，我国气数将尽。

最后闹上朝堂的，还是由中守军抽调，暂代羽林卫统领一职的林正将军。

“启禀圣上，西南疫病肆虐，不少流民逃难逃到京都，如今聚集了不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靠偷盗行窃为生，望圣上裁决。”

此话一出，热闹的金銮殿又静了，有人偷偷埋怨林正，一堆贱民，拖到城外处死，找个坑埋了烧了就成，他一人差事难做，还要大家跟着他一起难做。

皇帝差了京少府和林正一起在搭棚施粥，划出一块难民区，集中看管，又抽调了宫中御医和京中有名的大夫一同检查流民身体。

这事倒是没人推诿，毕竟能从西南流亡过来，染病几率不大，但是西南疫情已然压到众人面前。

当夜，清水巷难民区的水井中忽然倒灌血水，鲜红骇人，是西南的大厄，传到京都来了。传言井边惊现白衣仙，取代国百姓性命。正清观的门槛差点被踏破，京中人家无不去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

也有个把目光长远的，祈求下一代君主圣明，是通天的真龙之子，莫要让上天再降罪无辜百姓。

此刻，金銮殿上是再也坐不住了，高官家眷不仅上了香火，还重塑佛祖金身，没人再说将西南舍弃，人人都在谈如何解决，统统开始举荐。

不知谁跳出来说了一句，百姓口中尽传殿下是天神下凡，很该由殿下走一趟。这一说，就是水入滚油，无一人反对，齐呼殿下福泽深厚，爱民如子。

曲烬也未推辞，“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只是这事发突然，儿臣不明情况，希望父亲赐予儿臣便宜行事之权，也好随机应变。”

刘氏一党立刻慌了，把曲烬推出去是让他解决民怨，不是让他把刘氏官眷给解决了。齐王立刻禀奏，“父皇，便宜行事之权可随意调用当地官员，太子皇兄还有兵权在手，两相结合，有利于行事。”

曲烬转头看了齐王一眼，接到，“多谢皇弟提醒，西南偏远，地势贫瘠，民风剽悍，又没有外敌入侵，兵力薄弱，中守军要护卫京都安全，父皇，儿臣还想抽调羽林卫精兵随性，恐路上遇见流民造反。”

众臣语塞，他们争吵时，说一句话要过三遍脑子，皇帝亲骨肉却不需要这般谨慎，齐王这话是暗示皇帝，太子有兵权，再有了便宜行事之权，造反易如反掌。太子不但不反驳，还要走羽林卫精兵，说西南的兵力不足造反。

事情如何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准了。”

曲烬将事情说与宋吟风听时，宋吟风一下便猜到，那些鬼神之谈是曲烬做的，夸他这手段真够下三烂的，然后兴冲冲地和曲烬说自己的计划。

曲烬不看她，面色逐渐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