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灵芝姑娘（2/2）

他说：“猴头菇是值钱的，京中也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你们之所以不知道，我觉得是因为你们混在其他蘑菇里，压根儿不明显。再一个，懂行情的看到这个，见到你们不懂，也未必会告诉你们。毕竟，人家是得利的一方。现在你们连卖都不卖，就更不知道了。”

灵芝目瞪口呆。

甄明珠：“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你们有，不如卖给我们一些。价钱上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灵芝：“啊？啊！”

她更加震惊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甄明珠：“当然啦，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啥的。你们下次格外捡出来，拿到镇里卖一下看看。”

“愿意，我们愿意的。”

灵芝赶紧大声说，她激动的不行：“真的，你真的愿意收吗？”

她呢喃：“我们山里好久都不来货郎了，我们去一趟镇里，要走一天半的。”

甄明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灵芝他们拿出来卖。

但是灵芝误会了，以为他们要进山收，她看向了宿宁，两人对视一眼。

不过很快的，甄明珠说：“你把你们村怎么走告诉我，我们要整理一下，过几天过去看看，我们山货都收的。哦对，我不收野味。”

灵芝：“？？？！！！”

以前的时候外来的最喜欢收的就是野味儿啊。

那可是肉。

甄明珠：“不光是猴头菇，其他的山货，我也是乐意收的。果子什么的，我都要。”

灵芝挠挠头，随即说：“好。”

她挺激动的，不过很快的，又有点迟疑，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们村子怎么走。”

她说：“我顺着山路一路走过来的。”

“那你们叫什么村？”

“樵山村，我们叫樵山村。”

甄明珠：“那如果我打听路，打听樵山村，能打听到你们吗？”

灵芝：“能能能，我们樵山村也不是与世隔绝，当然能的。你进村之后就打听樵山村老王家，有个闺女叫灵芝，那就是我家。”

甄明珠：“好。”

灵芝：“我姥家就在小王村，他们村子也有不少人攒山货，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去那头儿转转。”

甄明珠就知道大王村，她问：“那大王村和小王村有什么区别？”

灵芝：“咦，您知道大王村啊？小王村就在大王村里边儿，不远的，您知道大王村就好了。您找到大王村，再往北走就是小王村，再继续往北走，就是二辣子村，再往北走，就是我们樵山村。”

甄明珠：“……”

我勒个去。

灵芝还在高兴：“您要是愿意来收山货真是太好了，我们山里的村子，没有货郎可不方便了。大家能凑合都凑合，不会去城里，去一趟镇里，要走很久。而且还要花钱。”

这越是穷啊，越不想出来，想在家里窝着。

一来是出来的少就觉得胆怯，生怕被人骗了；二来也是觉得不出门就少花钱。

他们都是攒一个月，然后几个人搭伴儿一起出来卖东西的，听说甄明珠要收，高兴的眉飞色舞。

甄明珠：“……”

感觉一瞬间我立刻成了小商小贩。

不过她倒是也没觉得不高兴，毕竟，她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古代人的行为。

她好奇的问：“那你们家里如果缺了东西呢？”

“凑合，能凑合就先凑合，实在凑合不了了，在借一点，到时候进城卖药，再换了东西回来。”

甄明珠：“哦。”

甄明珠想了想，说：“七天吧，差不多七天左右，我会过去收购一趟。”

灵芝：“好。”

她高兴的不得了，甄明珠看着她的笑脸，问：“那山路好走不？”

灵芝拍着胸脯保证：“好走的。”

甄明珠：“那行，那我们说定了。”

灵芝：“嗯嗯。”

两人说着话，雨也渐渐小了，灵芝不敢耽误了，赶紧说：“甄掌柜，我得走了，若是再不走，等一下雨水反复，我走不了我爹娘要担心的。就这往回走，我到家也得晚间大黑了。估摸也得深更半夜了。”

甄明珠也晓得这条路有点远，灵芝是因为穿了林子，抄了近路，才会出现在这边，但是如若往回走，她肯定是不能继续冒险。她说：“那行，我也不留你了。”

她看向宿宁：“你帮她找一身雨衣，再拿一双水鞋。”

她说：“你等一下，我给你带点干粮，你傍晚到不了家，路上也能垫一垫。”

灵芝赶紧说：“不用的，我不用……”

甄明珠做出一张严肃脸：“既然是在我的地方，就听我的。”

她看了一眼灵芝的小背篓，里面的猴头菇倒出来后，就剩下不多的绿叶，估计是什么草药，她说：“你把背篓给我。”

甄明珠在里面放了一瓶矿泉水，又放了一个果仁枕头面包，之后放了两包速冻包子和一只盐水鸭。也真是亏得，她这里经常有“奇怪的客人”，所以这些东西的都是一直备着的，不过甄明珠倒是没给灵芝装更多。不是不舍得东西，而是灵芝要走很久的，背的太多，怕是脚程更跟不上了。

甄明珠：“这个面包给你路上吃。这是水，用力就可以拧开。还有包子，其实是可以直接吃的，不过最好回家蒸一下……”

甄明珠介绍了一下，让她换上雨衣，灵芝稀罕的摸着的这“雨衣”，觉得格外的金贵。

甄明珠：“我不送你了，一路小心。”

灵芝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趁着雨小，灵芝没耽搁，山里的路，她比甄明珠他们熟悉多了，很快就踏上了回途。虽然背篓里有东西，但是灵芝一点也不觉得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们每次赶集背的那才是多呢。

其实要说实际的，他们樵山村到镇里真是不用走一天半，要是可着一个大男人走得快，或者是灵芝这样山路走的快的，一天也能到的，要是在勤快点紧张点都不用一天。

可是，他们出来卖药，没有低于一天半的，谁让他们的东西太多呢。一个月出来卖一次东西，自然是能拿的都尽量拿了，这背的东西太多，走的再快的人也会耽搁不少的。

不过这个时候灵芝倒是劲头儿饱满，她大步流星，走的快极了。恨不能赶紧回家告诉爹娘，自己遇到了仙女儿，仙女儿还答应来收山货。

她摸着自己雨衣，雨还没有停，雨水落在身上滑下去，里面的衣服一点也不是湿，那可真是极好。

脚上也不显得黏腻，干干爽爽的。

她又看了看背篓里的东西，没有变成石头，也没有变成虫子，就是好吃的。她翘着嘴角，恨不能快快回家，至于说路上吃点东西？那咋可能呢？

她可是要把东西带回家的，中午吃了满满一大盘子饭，她可不饿，那个饭真好吃啊，里面肯定放了不止一两个蛋，唔，还放了油。

她摸着肚子，嘿嘿笑。

这一路啊，只觉得心情明媚极了。

至于仙女儿为啥还会收山货，灵芝压根儿就没想呢。

她就觉得，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灵芝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她没有在山里窜，走的是大路，这个时候回来已经是很快了，她刚进村，就看到村里的老牛叔正领着几个人往外走。

灵芝：“叔！”

老牛叔一看，这不是灵芝？

他赶紧高声说：“你这孩子去哪儿了？村里人都找了你一圈了，你没事儿吧？”

灵芝赶紧的：“没事，下雨的关系，我在外面躲了一会儿，才回来晚了。”

现在还是毛毛雨没停呢。

老牛叔：“赶紧回家，你爹娘都要急死了。小春子，你去找你王叔，跟他说灵芝回来了。”

“我爹……”

“你爹进山找你了。”

灵芝愧疚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再走快一点就好了。”

老牛叔倒是说：“赶紧回家，旁的明天再说。”

他倒是没怪灵芝，这也不奇怪，他们村子上山采药的多，遇到不好的天气，惯常是组织在一起找人的，今个儿是你家，明个儿保不齐就是我家。大家都习惯了，所以也不是特别介怀。

灵芝赶紧跑回家，一回家就看到她大姐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踱步，灵芝赶紧跑过去：“姐。”

灵芝大姐连翘正急着，听到妹妹的声音，高兴的叫：“娘，妹子回来了。”

“二姐，你回来了。”

屋里又跑出来两个小萝卜头，他们家五个孩子，灵芝除了大姐连翘，还有一个弟弟，和一对儿双胞胎的弟妹。

“二姐，你这衣服……？”

灵芝娘也赶紧出了门，“你这妮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真是要吓死我们么。”

灵芝赶紧的：“娘，我没事儿，我就是躲雨去了。”

她赶紧跟着家里人进门，又拿出了自己背篓里的吃的，献宝的说：“娘，给你。”

“这咋回事儿？”灵芝娘担心的苍白了脸，语气也严肃起来：“你到底去哪儿了。”

正在这时，灵芝爹也回来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灵芝回来了？”

灵芝赶紧的：“爹，是我。”

家人聚齐了，她忙不迭的把自己今日的经历说了出来。

这故事让人听得心跳加速，灵芝娘：“这、这……当家的，这不会是山里的精怪吧？”

灵芝爹：“你的吃的……”

灵芝：“还是吃的，没有变成石头。”

那既然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肯定不是精怪的障眼法儿啊。

她说：“甄掌柜还说过几日要来收山货的。”

这么一说，灵芝爹倒是放心几分，他说：“我听着，像是大户人家。”

他说：“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去城里买东西，也曾经遇见好人，给过我一个包子的。我看，未见得是什么神仙妖怪，就是大户人家。如若真是精怪，哪里会白天来收什么山货？”

这一听，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那倒也是。”

灵芝爹：“这个雨衣，真是个好东西。”

灵芝重重点头。她说：“我里面的衣服都没有湿，啊，这件薄棉袄也是她给我穿的。”

雨衣下面，是甄掌柜开始给她的棉袄，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拿了他们好多东西。”

家里人也都沉默下来。

灵芝爹想了下，说：“既然他们过几天还要来，咱们这几日多准备些山货，咱们也别要人家的钱，都送给他们作为回报。不知能否抵的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是咱们不能平白无故，占人家这么多便宜。有多少算多少。”

灵芝轻轻点头，说：“好。”

随即很快的，她说：“你们快尝一尝这个，这是甄掌柜给我留着晚上吃的，我没舍得，嘿嘿。”

“这个是？”

“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我听掌柜的说这个叫面包，看来很好吃的样子，我没吃的，哦对，我中午吃了蛋炒饭。里面超多……”

“二姐，我要吃，我要吃这个。”

“看来好像很好啊。”

“唔，好软好甜。”

“我吃到香喷喷的果仁了。真好。”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难得的欢快……

而此时，甄明珠倒是打了好几个喷嚏，说：“不知道灵芝到没到家。”

宿宁：“不知道，估摸差不多？她这样的山里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你，你真的打算去收山货？”

甄明珠看向了宿宁，点头，她说：“我想。”

她格外的认真，说：“我想出去看一看，我在这里这么久了，都快一年了，却从来不敢出去。我只是听过往的人说起外面，这样啊，那样啊，但是自己从来没有亲自感受过。其实我真的挺想出去感受一下。我也知道，自己出去是有危险的，但是，我也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你，还有于教授帮忙啊。我们一起，也不走远，应该没问题吧。再说，出去走一走适应一下，说不定以后还要跟你一起去挖财宝呢。”

宿宁看着甄明珠，说：“你其实是想帮助一下那些山民。”

甄明珠：“只是一部分啦，我自己的好奇心也是一部分。”

宿宁不置可否的笑，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甄明珠捂脸，说：“你不用总是夸奖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宿宁低声笑，笑够了，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真的很好。”

他不会许多甜言蜜语，但是却乐意表达出来，在他心里，甄明珠就是最好的人。

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