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同人小说 > 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 > 第36章 瑶山

第36章 瑶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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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环视一周,没见到江月年的影子。

这种未知感让他的心跳愈发加剧,上前抓住其中一只双头犬的后颈,将其甩开到另一边。差点被咬破脖子的女孩眼泪不停地流,听他低声道了句:“快跑。”

突然从洞外闯进一个陌生人,瞬间就吸引了绝大多数野兽的注意力。扑咬着学生们的恶犬纷纷抬头,深棕色的眼睛在手机灯光下幽异诡谲,杀机重重。

秦宴笔直站立着没动,视线仍然在搜寻着记忆里熟悉的小小影子。

野兽间呜咽阵阵,有两道棕色的暗光倏然闪过,紧接着嘶吼着朝他扑来。

其实事后回想起来,对于当时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秦宴记得并不是十分清晰。

他心里早就被更加重要的人所占据,恐惧与胆怯的情绪全部被压在心底,整个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找到江月年,然后带她走。

被啃咬的地方传来深入骨髓的痛,双头犬一只接一只地扑来时,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反抗。

常年打架的经验让秦宴的动作更为狠辣且致命,在反复的车轮战里,少年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又出自发狂般冲过来的恶犬。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女孩子们不知应该怎样帮他,只能哭着跑去外面求助。最后一个被他从恶犬的撕咬中救下来的,是坐在江月年前桌的薛婷。

薛婷怎么也没想到,在此时进入山洞里的人居然会是秦宴。

那个沉默寡言、从初中起就没人敢靠近的男生……

在拼了命地救她们。

她肩膀受了伤,根本没办法帮他分毫,只得忍住哭腔咬牙道:“我马上去外面叫人,马上!”

她本以为秦宴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浑身是血的少年一拳打在恶犬脸颊,猩红的瞳孔里满是血丝,抬眼望向她时,浑身上下的森冷气息阴戾如修罗。

他说:“江月年在哪里?”

用的是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年年?”

这个名字无比清晰地响在耳边,薛婷怔怔愣在原地,在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关于秦宴会奋不顾身进入洞穴的原因,也关于一个被少年人深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是头一回,秦宴把这份情愫在他人面前层层剥开,满带着鲜血淋漓的痕迹,却也温柔得不像话。

“她没跟我们进来。”她顿了顿,皱着眉告诉他,“她觉得这洞有古怪,和裴央央去了别的地方。”

浑身是血的少年神色微怔,随即目光一柔,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薛婷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明明自己九死一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神态。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洞外求救,声音越来越小。双头犬一只接一只地扑上前来,秦宴眼底红潮暗涌,脑海中只剩下不停歇的进攻。

在席卷而来的黑暗与血腥气息里,猝不及防地,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

秦宴原本以为是老师们进来帮忙。

可当背后的人声响起,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清泠柔软的声线:“秦宴同学!”

这是江月年的声音。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在周围浓郁而深沉的黑暗里,看见那道被光芒笼罩的小小影子。

她带着一缕光,像利剑般刺破黑暗,无比温柔却也无比野蛮地填满他猩红的视野,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睁大眼睛。

——江月年居然进了这个山洞,手里握着个打火机。

明灭不定的火光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照亮精致白皙的脸庞。在火焰出现时,原本杀气重重的双头恶犬居然不约而同变得像是蔫了的草,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垂下脑袋,瑟缩着后退几步。

撞上秦宴双眼时,江月年在心底松了口气。

火能驱散双头犬的事儿,是阿统木告诉她的。

薛婷发现这个山洞后,小组里的其他人都想进来一探究竟,裴央央和她往里走了一阵,都觉得洞里实在新人吓人,于是先行离开,去了别的地方闲逛。

再回到洞口,才知道薛婷她们在里面遇到危险,而秦宴红着眼睛冲了进去,谁也拦不住。女孩们哭哭啼啼逃了出来,哽咽着告诉大家,山洞里全是拥有两个脑袋的野狗,秦宴救了她们,自己却出不来。

【是双头犬。】

阿统木很认真地对她说:【这种狗几乎不存在自我意识,只知道不间断地捕食和撕咬,唯一明显的弱点是害怕火光,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偏僻的山洞居住。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它们是群居动物,这洞里的数量……估计不会太少。】

最后那句话让江月年的心脏突突直跳,于是她借了打火机就转身跑进山洞,和秦宴一模一样,一点犹豫都没留下——

听最后出来的薛婷说,是秦宴替她们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现在被好几只双头犬同时缠上,满身是血、难以逃脱。

江月年不明白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只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全是同一个念头。

必须把秦宴带出来。

眼看双头犬在火光下呜咽着后退,江月年心里急得厉害,一把握住秦宴手臂,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江月年发誓,她是真的真的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会变成这样。

她虽然力道不大,但秦宴受了伤后脚下不稳,居然顺着力道整个人向前倾倒,堪堪压在她肩头。

江月年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后退一步,下意识用空出的左手将他扶住。等双脚站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

不对,不是太近,而是完完全全靠在一起。尤其是……

她好像,正揽着秦宴同学的腰。

秦宴身上笼罩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这会儿被撕咬得受了伤,便多了几丝迎面而来的血腥味。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经过她鼻尖时,带来一点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少年人的身体纤长瘦削,白衬衣下的腰身勾勒出流畅线条,如流水般软软地向内凹陷,摸起来却是十足硬朗的手感。

……好细。

有股烫烫的热量,灼得她手心发热。

大脑很没出息地陷入空白,江月年保持着这个姿势愣了愣,本想调整好动作再带他离开,在下一秒钟,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

秦宴站直身子伸出双手,将她本就极为贴近的身体一把往他怀里按。

江月年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拥入怀中,涌入鼻腔的是更为清晰的淡淡香气,她难以抑制地心脏狂跳。

秦宴在保护她。

他不知道那些双头犬畏惧火光,在见到江月年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她护在怀中——

然后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尖牙利爪的突袭,不让怀里的小姑娘受伤。

她应该……没理解错他的用意吧?

万幸秦宴见不到她的模样,否则一定会惊讶于脸颊上几欲滴血的红。

“秦宴同学……”

江月年抵在他胸口上,发声时闷闷的:“你别担心,它们怕火,我借来了打火机,它们是不会上前来的。”

所以,其实,他不用把她抱得这么紧。

环在她后背的双手似乎僵了一下。

然后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动作僵硬地把手挪开。

“……多谢。”

秦宴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弄得浑身发热,即使把江月年松开,触碰过她的手掌也烫得厉害。他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的双头犬上,借此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恶犬们见到火光,果然龇牙咧嘴地不敢上前,江月年平复好心情,神色微敛地看向他眼睛:“没力气的话就扶着我右手——我带你出去。”

秦宴默了一秒。

身上被啃咬的伤痕阵阵发痛,他却在黑暗中轻勾嘴角,扯出一个不为人知的微笑。

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在单方面地追逐那缕可望不可及的光,一切奢望都显得那么无望,月亮自始至终都遥遥挂在天上。

可秦宴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义无反顾地朝她奔去时,江月年居然并未渐行渐远,而是转过身来一步步靠近。

然后向他伸出手,无比笃定地说,我带你走。

这是一场双向的奔赴,他的心在那一刻噼里啪啦地炸开。

没有什么能比那缕火光中的眼神更叫人心动。

秦宴伤得不轻,在江月年的搀扶下才勉强走出洞穴,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堆面无血色的同学。

被秦宴救下的女孩子们把眼睛哭成了核桃,哽咽着一遍遍向他道谢。薛婷看着秦宴肩头被利齿啃咬出的一片血肉模糊,眼泪止不住:“对、对不起,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一群小姑娘都是极为普通的女孩子,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在闲暇时间谈论班里同学的八卦,对班级里的异类敬而远之,不与他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接触。

更何况秦宴从初中起就有了暴起伤人和精神不太正常的传闻,她们自然不会对他有太多好感,甚至心存畏惧,不敢接近。

可在如今生死存亡的关头,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朋友们都不敢上前,只有秦宴挡在那群野兽跟前,为她们搏得一线生机。

江月年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秦宴同学看起来冷冰冰,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那时她们一笑而过,打趣她是不是对年级第一存了心思——

薛婷只想狠狠敲打当初自己的脑袋,大喊一声:“你这个笨蛋!”

秦宴他真的、真的太好了呜呜呜,以一敌多的样子超级帅好吗!向她问起年年的时候也超级偶像剧男主角!江月年你是个木头脑袋吧!

老师们陆续赶来,被几人狼狈的模样吓得不轻,赶忙联系了救护车;班里的学生们都知道是秦宴冲进去救了人,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前来递创可贴和矿泉水,态度终于不像往常那样冷漠疏离。

秦宴身上的伤口实在骇人,野兽不懂得分寸,只知道肆无忌惮地进攻与吞咽。他虽然在缠斗时占了上风,肩膀、手臂和小腿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咬破了血肉,猩红鲜血晕在衬衣上,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江月年在山洞里沉稳又淡定,这会儿出来看见他的满身血污,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咬着唇落下泪来。

秦宴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自己,想要安慰,却不晓得应该怎样安慰,只能笨拙地压低声音说了句:“被吓到了?”

“我、我才没那么、那么胆小,”她轻轻吸了口气,鼻子泛起轻微粉色,再开口时睁大了被泪水填满的黑眼睛,直勾勾望向他,“我很担心你啊!在洞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进去见到你的时候又浑身是血,我……”

她哽咽了一下,声音小了很多:“我真的很担心。”

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留下她柔软的尾音,像一只小小的爪子,勾住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秦宴没有想过,江月年是在担心他。

从小到大生活在源源不绝的恶意之中,他对疼痛早已习惯。固执的自尊心驱使少年用冷漠将自己层层包裹,不向他人表露任何有关于怯懦与脆弱的情绪。

可在这一刻,坚硬如钢铁的心脏却兵荒马乱,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心甘情愿地碎掉。

她不能……再这样对他好了。

内心疯狂生长的贪念蔓延如野草,因为这几滴晶莹的眼泪而开始疯狂叫嚣,试图突破强加在心口的束缚和禁锢。秦宴想,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会沉沦至死,永远不能脱身。

甚至想要更进一步地,把江月年也拖入这个难以逃离的漩涡,无法从他身边离开。

浓烈的感情压抑不住,化作浓浓黑墨从眼底溢出,秦宴紧紧咬住牙关,用下垂的长睫遮盖眼神。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替江月年拭去眼泪,却又迟疑着自己手中沾满鲜血,最终不过轻轻叹了口气,向她低声开口。

“别哭。”他声音沙哑得厉害,用很轻很轻的音量说,“我不怕疼。”

江月年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几乎是没经过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可我怕你疼。”

下一个瞬间,就被这句下意识的话羞得脸庞骤红,像炸毛的猫一样低下脑袋。

她在说些什么啊!这句话也太奇怪了吧!说得好像……她对秦宴在意得不得了似的。

她像木头人似的低着头,因而没见到秦宴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以及同样通红的耳根。

浑身是血的少年也微微低了头,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轻笑,轻轻应了声:“嗯。”

他!还!嗯!

江月年彻底没脸见他了。

她不知道的是,秦宴那句话并没有说完。

一些难以启齿的羞怯与自卑把最后的话语堵死在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其实秦宴想告诉她的是,他从来不惧怕孤独与疼痛。

唯独害怕看见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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