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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爱情是唯一有实力打破阶级壁垒的东西,周抚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向荀灌表白。
表白之前忐忑不安,心中像是有一万只兔子闹腾、一树的夏蝉齐齐叫道知了知了。表白之后,周抚反而平静了,就像刑场上看到了刽子手举起大刀,朝着自己的头颅砍过来。
死就死吧!我至少表白过了。
周抚等待荀灌的回答。
荀灌觉得太难了,比宛城那晚背水一战,单骑闯千人敌阵还难。她一战成名天下闻之后,说亲的人家络绎不绝,女子到了婚龄,定亲结婚再寻常不过,父母也在为她挑选人家。
女英雄也要结婚,荀灌给父母说过她对未来夫婿唯一要求:必须保证她婚后依然可以领兵,可以上阵杀敌,绝对不能解甲归家,以相夫教子为己任。
这个条件赶走了绝大多数的士族。有部分人表示同意,但是父母觉得同意得有些勉强,需要再考量
对方求娶的诚意,反正荀灌只有十六岁,再留几年也不迟。
但是荀家对未来女婿的要求和考量,周抚不知道啊,在他看来,荀灌被那么多士族求娶,个个都是名门后裔,来头不小,荀灌很快就要订婚了。
他现在还能见到荀灌,荀灌一旦结婚,他就没有理由再见。
荀灌终于开口了,“我信任你、欣赏你,但是你刚才问的两个问题,是否心悦你、愿意嫁给你,老实说,我从来想过。从小到大,我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从来就不是嫁人生子。”
周抚的目光黯淡下去,没戏了。
荀灌坐在湖畔柳树下的石凳上,看着娄湖碧水柔波里鸡飞蛋打的王羲之,目光有些迷茫:
“但是,这个世界要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除了出家当和尚尼姑,谁都逃不过。我曾经跟父母说,我不嫁,一辈子单身也挺好,能让我专注的练习武艺,冲锋陷阵,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家室拖累。但是父母反对,他们说会和未来夫婿事前约定,不能干涉我出去练兵打仗,甚至说未来如果实在过不下去,我可以和离,或者丧夫也无所谓。”
荀灌把“丧夫”说的云淡风轻,周抚觉得颈脖一凉:士族的女子,都是这样看待婚姻的吗?
荀灌问周抚:“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吗?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到了婚龄还不结婚,就是失败者,就要被人议论是不是心理或者身体有毛病。哪怕我身为名扬天下的女英雄,也不能跳出这个框框。无论男女,必须要结一次婚,婚姻失败或者丧偶都没关系,一定要走完这个过场,然后才会成为世俗认可的,一个完整的人。为什么?”
周抚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些,我只是一想到你会嫁给别人,就难过的恨不得投江。
我一想到妻子,脑子里浮现的人就是你。我吃饭的时候,会想这道菜你喜不喜欢;走路的时候会想你是否也骑着马踏过这个街道;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到窗外的月亮,我也是想此时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看着同一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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