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林越哼声了一声，他的嘴唇咬得死死的，一声不吭盯着屏幕，高小波伸手过来，按了暂停键。众人也都惊呆了，许久没有人出声，常萍开口说：“林越，也许凌小妹在骗你呢，反正你现在也无法确定真假，千万别上当。”林越沙哑着声音说：“应该是真的，我和唐莹分手的时间就在7个月前，日期正好对得上。”视频又继续播放，画面又切换回凌小妹的头像，她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背后的大型显示屏上反复播放着唐莹和胎儿的图像，她说：“林越，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寻找你，你的父亲在我们的系统中留下了一段代码，要清除这段代码就需要他的身体扫描数据和语音作为密码。你也知道，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更需要你，但是现在我们有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也可以解开密码，当然那需要等到十几年以后，你的儿子成年以后才可以奏效。”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林越的脸色尤其难看，他死死盯着屏幕，凌小妹继续以她柔美的声音说道：“我们双方现在处于敌对的状态，发生过战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无数的人失去家人和亲戚朋友，流离失所。”画面上显示出半年前在市区西侧入口的战斗的画面，残垣断壁，哭泣的孩童，街道上散落的尸体，冲天的火光。凌小妹真诚地说：“相信我，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们正致力于建设一个更加公平、公正和高效的执政机构，比以往任何一届政府都要更好，给人民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这并不是空洞的说教和许诺，我们可以做得到。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和平的提议，让我们休战吧，只要林越你只身前来，帮我们解开密码，我承诺绝不伤害你和你的家人。一旦密码解开，我们可以发展出你们无法想象的科技，整个国家可以达到无与伦比的繁荣和富强。到那时候，那些不满意我们执政的人员，可以自由地离开城市，我承诺给你们自由，你们可以拥有一块保留区域，拥有绝对的自治权。”凌小妹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你们拒绝这个和平的提议，我们将不断压缩你们的生存空间，我有绝对的把握在三年之内完全解决你们，你们知道我们有这个能力。林越，我恳求你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和平是所有人的愿望，你们可以实现它，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同时也可以挽救无数无辜的生命。”

六人回到主楼里的大会议室里，讨论应对的策略，万文明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他是军人出身，脾气暴躁，他怒目圆睁地说：“我们绝不能屈服！不管凌小妹说得有多么诚恳，许诺有多么诱人，我绝不相信！我们一定要抗争到底，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还有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说到气愤之处，他重重地拍打桌面，一旁的李清风连忙劝慰他冷静下来。林越的态度也很坚决，他斩钉截铁地说：“唐莹和我的儿子在他们手里，我一定要去救他们，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自己就是在缺少父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以己推人，现在他知道自己即将要有一个儿子，他宁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重蹈他的覆辙。

林志宏抬起双手制止他们两人的争论，他说：“按道理来讲，事关林越的孩子，他完全有权决定。但话又说回来了，他的决定不仅牵涉到他自己，也牵涉到无数人的利益，甚至是生命，我们需要慎重从事。你们其他人的意见呢？”常萍自己也是一位母亲，她显然理解林越的心，叹口气道：“这也是两难的选择啊，不过我认为还是让林越自己来决定吧，无论他的最终选择是怎样的，我都支持。”大家议论纷纷，吵得脸红耳赤，不可开交，互不相让，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也没有吵出结果来，他们来到食堂匆匆吃完饭，又回到会议室里继续开会。

刚才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高小波一直在和林志宏小声说着话，这时候他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个想法，他说：“如果林越真的接受凌小妹的提议前往四方科技，我倒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凌小妹解开密码后，必须要重启服务器，这样大规模的重新加载，我估计至少要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凌小妹所控制的所有机器人和监控系统应该都无法工作，只有警备区的部队来执行警戒任务。我们现在在市区内可以动用的人手应该超过800人吧，而且这些人都已经有过两个月的强化军事训练，可以组织他们对四方科技大厦进行强攻。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凌小妹的服务器核心就在大厦的四楼，只要我们组织得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认为很有希望将其一举摧毁。”林志宏赞许地点头说：“小波，你的计划很大胆，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路，那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吧。不过我需要先向各位提醒一个事实，凌小妹有一点说得很对，我们目前的形势比较被动，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生存空间正在不断被他们压缩。其实目前凌小妹没有解开密码，我们知道他们的技术水平也在不断进步，听说紧急委正在制定计划，他们很快就会逐步在城市外围的镇区建立据点，逐步推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时候也许我们真的需要更为激进和大胆的策略。”

大家一直吵到深夜都不相上下，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他们只得举手表决，林志宏、常萍和高小波三人都支持林越，万文明和李清风持反对态度，4:2的结果不言而喻，万文明虽然忿忿不平，但也最终表态服从委员会的决议。会议上还通过了高小波的进攻计划，具体的行动方案，由高小波，万文明和李清风三人共同拟定。

四天以后的早上，在526基地的大门口，林越准备出发去市区，陪同他去的是高小波和两名贴身守卫，几位管理委员会的委员在旁边送别，万文明没有到场，林越心想他一定还在为此心怀不满吧。林志宏和他拥抱了一下，对他说：“到了四方科技，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万事小心。这几天我们又陆续派了300人去市区，这几乎是我们剩下的所有精锐力量啊，张文武那边的人员和武器已经安排到位，生死存亡在此一搏。有一点你要牢记，张文武计划在中午12点左右发动攻击，你在四方科技那里想办法配合他的攻击时刻。”林越点点头，他的鼻子有些酸，其实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这大半年以来的变故让他迅速变得成熟起来，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为了自己即将出生的儿子，他只能义无反顾地前行。林志宏有些伤感，拍拍自己这个外甥的肩膀说：“那你去吧。”他侧过头，不让林越看见自己眼中隐含的泪光。

林越和其余三人上了一辆老旧的吉普车。这俩深绿色的军用吉普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养得很好，车开起来有些颠簸，舒适性欠佳，但加速很快，吉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飞驰，很快就出了大湖镇的范围。高小波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金属工具箱，打开以后居然掏出一只手机，他递给林越。林越打开手机的电源，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这是四方科技大厦前台的号码，铃声响了好几响，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手机里传来前台小姐甜美悦耳的声音：“您好，四方科技，您要找哪位？”林越开口说：“我找凌小妹，凌总，我叫林越，重复一遍。我是林越，这通电话非常重要！”前台小姐来不及说话，手机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又过了两秒钟，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凌小妹的画面，她微笑说：“林越，你最终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林越说：“我们现在正在赶往市区的路上，预计两个小时以后抵达市区北侧入口，请提前安排人员接应，我乘坐的是一辆深绿色吉普车。”凌小妹说：“我可以看到你们的实时轨迹，请注意安全，两架直升机将在市区入口处等你们。”

拐过前面的一段山路就要上高速了，正前方是一个缓坡，昨夜有大风大雨，有一棵树干歪倒在路边，枝丫和树叶占了半边路面，另外一辆旧车停在一边，占据了另外的半边路，看起来似乎那辆车发生爆胎，司机背对着他们在轮胎上忙碌着。林越的司机停下车，另一个贴身守卫跳下去，走向路面上的司机，边走边问：“是爆胎了吗？需要帮忙吗？”他已经走到离司机十米远的地方，司机没有回答，迅速地转身，他的手中握着一只手枪，枪声响了，林越的司机应声倒地。路边草丛中跃出来两个人，他们手持半自动步枪，脸上蒙着黑布，弯腰向吉普车包抄过来，边走边开枪，子弹呼啸着飞过，有几颗子弹击中车身，发出清脆的砰砰声。

林越的守卫本来就是由李清风亲自挑选的职业军人，反应极为迅速，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这时他端起了身旁的枪，扣动扳机，几发子弹就撂倒了马路上的那个司机。路边冲出来的两人朝他开枪，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肩头，他忍痛掉转枪口，开始还击。他的枪法极好，一枪就击中了一个蒙面人，但是另外那个蒙面人射出的子弹却击中他的头部，他的头一歪没了气息。高小波的反应也算很快，他坐在后座，枪声一响，他把林越死死压在身下，大吼道：“别乱动！”他拔出手枪从另一侧下了车，他趴在车的后尾部，瞄准后开了两枪，击中蒙面人的腿部，那人一下子摔倒在地，高小波冲上前去，蒙面人费力地抬起枪口还想射击，高小波连开两枪都打在他的胸口处，鲜红的血流出来。高小波把他手中的步枪踢开，俯下身扯下面罩，面罩下面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他正是万文明，高小波叫道：“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万文明喘着气艰难地说：“林越至关重要，我不允许凌小妹得到密码。无所谓了，不管怎样，我尽力了。”他的眼神暗淡下来，已然停止了呼吸。

高小波想起林越，他转身奔回吉普车，这才发现林越半躺在后座上，手捂住腹部，腹部有血在缓慢流出，他抬头看着高小波苦笑了一下：“有一发子弹穿过车身，射中了我的肚子。”高小波仔细查看伤口，他曾经受过急救的训练，他脱下上衣，用一把匕首划成小条包扎住伤口，但鲜血还是不断渗出，他简单处理后把林越平放在后座躺好，嘱咐他用力按压伤口。高小波拿过手机，再次拨通四方科技的号码，号码刚一接通他就大声重复：“林越中枪受伤了！重复！林越受伤了，请紧急联系！”凌小妹又出现在屏幕上，她问了一下情况，就说：“你继续往市区开，我派直升机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