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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诉苦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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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斗会是土改的重头戏,之前的访贫问苦,建立农会等都在为它做铺垫,收缩拳头,积蓄力量。

在批斗会上将地主彻底打垮后,剩下的挖地主的浮财(通常把地主除不动产以外的财产都叫做浮财)、分胜利果实和丈量分配土地等土改的任务,便都是手上功夫了,毫无阻力可言。

洪范情绪激昂地做战前动员:“贫农雇农朋友们!今天是穷人翻身的日子,土改就看这一天!几千年就看这一天!土改十里滩,今天要放个八九里,后头就只有里把了!”

封土在批斗之前,便预先对玉瑛道:“批斗的时候,你听就是,不要还嘴,记住!”

玉瑛问:“跪不跪?扯不扯衣服?”

封土只好说:“不晓得。”

玉瑛嘴角扭了扭:“顶多是个死!”

洪范知道张宇过去和高美娟的关系。且封土和冷家的关系也叫做扯不断理还乱,在确定诉苦会批斗名单时,洪范和封土便放过了高美娟公公冷季仙,而将玉瑛列入。

这表面因为冷季仙不问家务,是玉瑛当家,实际考虑到斗男的可能会当场打死,斗女的斗得轻一些。

钱典问题也很棘手。钱典在工作队来镇上的头几天仍去镇公所,这因工作队并没有说要罢免他。但几天后他就向张宇告辞,进城住到儿子家里去了。

钱娥既不肯走,家里各方面也确实丢不开。譬如说根据解放区的经验,地主富农家也还是要留下一部分土地和财产的,不可能不要。她从此便独自为家成了个孤家寡人。

钱典是伪镇长必然要过关押和批斗的关口。工作队知他两次“名满天下”,在地方上大有口碑,批斗他不大好办,他既又不在,便将其成年的女儿钱娥列为批斗对象。

洪范经过革大的培训、清匪反霸斗争和土改前阶段工作,逐渐炼成了钢铁般的性格和革命自觉性,可听封土说玉瑛想死,仍心有戚戚焉。

在政策和它以为出发点的哈哈镜现实与常识和良知相悖时,洪范看人便隔着块三棱镜,对一个雇农或一个地主可看成这样也可看成那样,其间相去甚远。

政策为了自圆其说、总是有理、立于不败之地而将虚拟说成是本质,本质是什么呀,本质是老子说的玄之又玄。譬如雇农的本质是要革命,你走访过的每个都惰性十足,那吗你走访过的都可以说成是个别,你遇到的所有一切都可以说成是个别,整体也同样是玄之又玄。

洪范觉玉瑛本质是剥削甚至还加残酷二字,残酷剥削,天下乌鸦一般黑,便是在隔着三棱镜看人,他知道是隔着三棱镜在看人,还知道是政策交给他的三棱镜用来看人,还知道政策比天大所以他须得如此,因眼见这是个出色、能干的女子,又会酿酒,又会种花,又会做鞋样,待下人不厚也不薄。

封土见洪范表情凝重,便试探说:“到时候,能不能不捆她?”

洪范断然道:“嗨!群众说声捆,大声吼,你咋能阻挡?”

封土纵脑子被眼珠带着快速地转也捉摸不透对方真实想法,便又试探:“要是不想她死……”

“也不能轻易叫人死。”洪范话出口心里咯噔一声,这可是句不违政策的话呀,怕啥?原来连政策这玄之又玄的东西,还有比它更玄的,就是老天爷的脾气!

“那只有在群众拍桌子摔板凳,要喊捆人之前,先把她押下去。”

封土口里这样说,心里明白得很,群众如此这般,都是工作队鼓动调教的结果,要不然哪来这么大的火性,这么大的脾气。

“你找什么理由?”洪范率性将这不违政策但又违了什么的谈话进行到底。

封土搔头皮像在打主意。他是故意的,等洪范开口,他找得到什么理由?旷古以来的第一次没有经历过完全摸门不着,而对方他知道脑子和口袋里有许多别处的经验可参考。

洪范说:“管他!开始行动!”

封土乔迁后,张宇陪工作队区领导来看封李氏带回的锦旗和照片。领导慰劳封李氏一袋大米、十斤粉条,并与封李氏、封四妹及张宇一起,在锦旗和照片前合影。

锦旗挂在前厅,不仅壁上生辉,大门外都熠熠有光,路人望上一眼,无不产生出崇拜感。

锦旗在放鞭炮时炸个洞。俟上级离开,张宇便与封李氏商量修补锦旗的事。封四妹在外面扫鞭炮碎屑。

这批押去挨批斗的地主灰不溜秋偏偏倒倒从路上走来。

封四妹抬头见队伍中有玉瑛,她愁绪满怀地想,骏哥哥,你都不回来看你娘一眼,来救她呀?哼你算什么孝子呀!她不会知道政策跟如来佛都相差无几,骏哥哥就是孙悟空也蹬打不开呀!

她想骏哥哥,看我能不能帮你吧!回头对娘道:“娘哎,幺娘针线好,叫幺娘来补嘛!”

工作队进村后大家都改了口,老爷太太等称呼绝迹,对东家都直呼其名,四妹没改。她向这群押着的人跑过去。

玉瑛见了她心一热、鼻孔发酸站了下来。

玉瑛出门之前,听顾顺耳语批斗要跪瓦碴,这时已经来不及在膝盖上打疤了,穿了自己三条加顾大嫂的一条共四条裤子。

裤带拴不住,外面在催,季仙紧忙翻出自己军人皮带给她扎住。

出门走两步,季仙又举着两件衣服追出来。

玉瑛心烦不已问:“做啥子?”

“你加上,不要问。”

“我不加,不加,加起热!”

季仙不得已双手往背后比了比。玉瑛在丈夫面前假装的坚强终于崩溃,“汪”一声哭了起来,身体晃来晃去。

顾大嫂不在跟前,顾顺赶忙扶着,季仙费力地把两件衣服给她套上。

噢,当此要命关头若封李氏叫玉瑛进来,让玉瑛笼罩在这片光辉里,完成一件光荣的任务,谁还会批斗她呀!谁还能批斗她呀!

可封李氏心眼就像小鸡肚肠,冷骏娶美娟给她造成的打击远胜于给四妹造成的,甚至连看上去四妹已经是张宇的人了她都还把这笔账牢记在心,而且可笑地算在玉瑛头上,她对季仙父子反而没什么。

哼,狐狸精,地主婆,该挨斗!她的心肠变得像蛇一样青,像蛇一样绞在一起了。

她对四妹说:“再针线好,没有材料,咋补嘛!”

对玉瑛道:“走你的,这里没你的事!”

批斗会场为集中火力,规定男的不带烟斗,女的不抱奶娃。

文件中土改的中坚力量叫根。根又分正根和副根,这很好懂。上场诉苦的叫苦主。

会场前两排坐着苦主和正根、副根,及外村特邀来的苦主。

富农及这次不批斗的地主站后排。

正式划成分是斗争会之后的事,甚至可以说除地契等实物外,还根据斗争会、诉苦等的情况来决定划成分,现所谓地主富农是工作队和农会为了斗争需要认定的。

万天宫外戏台是批斗的台子。

赵正、李文武、赵百万、钱凯、玉瑛、钱娥等十几个地主被押上戏台,一字跪下。宣布时钱娥所代表的父亲钱典并非地主,也笼而统之地称为了地主。

玉瑛眼泪汪汪想天地良心,我做过什么缺德事了?迟迟不肯跪,台下嘘声四起,弱小身子才跪下了。

封土宣布斗争开始,道:“玉瑛,你站到中间来——”

玉瑛不想第一个就斗自己,听一个“站”字,立即爬起走两步站着。

“你自报五大财产!”

“五大财产”指土地、房屋、耕畜、农具、存的粮食。

她心里想,哼,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声音大,舌头好使。又想着这些很快就是别人的了,报着报着泪流如泻,成了哭喊。

下面一些正根、副根甚至洪范都不约而同在想,她这像在诉苦哇,在斗争别个!可是都像被她镇住似的,无人开口。

幸而封土生就不惧大场面,头脑能保持清醒,一俟她哭喊毕,便喊:“大家追问!”

正根肖继光便追问道:“喂,你说没有犁头耙子?你家有好几个犁弯!”

“呃,我这脑筋,有几个犁弯,佃客要换就……”

“玉瑛,你要老实讲,不要问一样你才说一样!”

“犁弯究竟是几?”

“是三,三个。”

“你说四挑水桶,你找人浇水,我看有时七八个人,七八个人四挑水桶?”

“呃,我回去重新数、水桶。”

“水桶有的是请的人带的。”台下有人在帮她说——其实也不叫帮着说,随口搭腔罢了,这遭到别人狠狠一瞥。

“玉瑛,你说田是冷仲仙的,你放屁!冷仲仙买的几十担谷子的田,拿来送给他幺弟,留仙镇传了一二十年了,说是美谈,哪个不晓得!”

按着事先的排练,正根刘永好不紧不慢站起,将此要害捅出。场上轰响一阵又静了下来,看玉瑛如何回答。

玉瑛沉静道:“这个,反正看地契嘛!我们都说把地契交给工作队看,工作队说不忙,没到划成分的时候。”

工作队张宇、洪范都在这里,没人吭声,差点冷场。

副根肖继承站起,猛清了清嗓子问:“地主婆!你的桂花酒作坊,剥削了好多贫雇农的血汗,你不交待?”

身边有人打岔:“工作队说了,酒作坊的事莫问。”

肖继承偏有表现欲,转身对着场上:“她桂花酒作坊一年剥削的钱,我算了有上百大洋,她这笔钱哪里去了?她又说没有买田,又说别处没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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