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2/2）

顾侯夫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走进屋，看到软榻上正要起身的窈娘，快走两步按住窈娘的手轻声道：“公主身体未好，就别起身了。”

窈娘低垂着眸光，应了声“好”。她在床上躺了这些天，不仅没有见到顾蔺，就连顾侯夫人也不曾出现探望。

“这几日我身子不爽也不好来探望病中的你，公主可别见怪。”顾侯夫人笑笑说。

窈娘乖巧道：“母亲说哪的话，儿媳怎敢怪罪。”

她知道明熹公主在顾侯夫人面前表现一向乖顺，哪怕是进门后，虽不是日日请安，但七日一次见安，明熹公主也从不曾推卸。

顾侯夫人一直很满意明熹公主这个媳妇，不仅身份高，还乖巧懂事，一律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她原以为明熹公主过门后，很快就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但没想到她连儿子的心都拢不住，整整一年不要说有孕，儿子就从没踏进霜木院的大门，这样下去她身份尊贵的嫡孙何时能生？

顾侯夫人不止一次敲打过儿子，但儿子对她态度冷硬，顾侯夫人也不想闹得太僵，只能从明熹公主入手，奈何明熹公主是个没用的。

见她生不出孙子，顾侯夫人的态度自然也就慢待下来了。

窈娘见顾侯夫人看着她的肚子，眉眼瞬间一沉，想起那个被害落胎的孩子，她强压着内心的恶感，“母亲，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蔺哥儿纳妾之事，公主可知道？”顾侯夫人问道。

窈娘眸光微动，装出落寞的表情小声道：“知道。”

顾侯夫人看出她的伤心，语重心长道：“公主这一年与蔺哥儿的情况，我看得一清二楚，不瞒公主，蔺哥儿身边没有个体贴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着实觉得可怜寂寞，这会好不容易他自己想通了，我是松了口气，公主也想开点，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蔺哥儿虽为驸马，但膝下至今无儿无女，难免惹人笑话。”

她这一年不是没想过要塞人给儿子，但一来顾及公主身份，二来怕惹儿子更加生厌，于是便忍了下来，如今儿子自己想通纳妾，说实话，不管是谁，她都乐见其成。只是怕公主不高兴，破坏儿子的好事，这才来安抚几句。

“鹿竹是卑贱出身，以后自然越不过公主，她日若怀孕，公主不想养就不养，若想养，去子留母即可。”

窈娘默默听顾侯夫人说完，心底的厌恶感再次涌上。

她们的命，对于上位者来说何其低贱。

窈娘掩下眼底的讽意，当年的明熹公主定然不能接受，所以才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如今经历一年的磋磨，她都能改变自己的喜好去学前世的窈娘，这一次也断然不会反驳顾侯夫人。

窈娘低声道：“母亲多虑了，只要蔺哥哥喜欢，儿媳都能接受。”

听言，顾侯夫人很满意窈娘的识趣，又温柔地安抚了窈娘几句后才翩翩然离开。

顾侯夫人一走，窈娘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

侍书心疼地瞅了眼窈娘：“公主，顾侯夫人太过分了！”以前公主未进门，顾侯夫人恨不得日夜把公主捧起来当宝，这才多久啊。

窈娘嘴角泛着冷笑，开口问：“此事不要告诉吴嬷嬷。”

侍书一愣，应道：“是。”

作为公主的贴身宫女，她自然知道世子原配落胎是公主和吴嬷嬷所为，她曾不止一次听到吴嬷嬷劝公主除掉世子原配肚子里的孩子，嫡长子只能由公主肚子出来，哪怕是庶长子都不能存在，毕竟现在皇后所出的太子，也一直被庶出的大皇子压一筹。

倘若吴嬷嬷知道顾侯夫人有意让鹿竹生孩子，那吴嬷嬷必然容不下鹿竹。

侍书知道当初公主会那么做，其实是听了吴嬷嬷的话，为了自己将来的孩子打算才出手让世子原配落胎。

其实更让侍书心惊的是顾侯夫人，明知道世子原配肚子里是她的亲孙子，但她仍然不在乎，任由公主出手，以前尚且可以说顾侯夫人是不想要个生母低贱的长孙，但现在见公主与世子感情不睦，将来孙子生母低贱，她也不管了，何其可笑。

窈娘平静地笑了下，起身道：“今日天气甚好，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京都东大街人来人往，道路两旁的小贩叫卖声不断，好生热闹。

这是窈娘进京后第一次逛闹市。

其实前世她也很想出来逛逛，顾蔺曾看出她的心动，但他忙于朝事无暇顾及。

窈娘倒是提出想要自己出来，没等顾蔺同意，顾侯夫人第一时间否了，说是已嫁女不可抛头露面。

可大禹民风开放，无论是出嫁女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可自行出门，顾侯夫人只是不愿她出门！

如今想想，明熹公主这个身份倒是真好用，至少无人敢阻拦她出门。

在侍书惊诧的目光下，窈娘走进了淡墨书坊。

在江南时，她一个人闲来无事时喜欢看话本打发时间，进了顾侯府后，她的一切爱好都成了低贱不允许存在的。

窈娘拿起近期卖得最好的一个话本翻看起来。

侍书知道公主生性不喜看书，所以跟着她到书坊时表现得极为震惊，如今看到公主看的是杂书，颇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窈娘看了会话本，觉得挺有意思，于是把话本递给侍书收好，自己再去找下一本。

抬眸间，看到最上面有本书外面竟然有绣法的字样，窈娘带着几分意动，微微踮起脚伸手想要取下书，另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在窈娘之前按在书上，窈娘的手不可避免意外触碰到了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