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_第98章(1/2)
曹核先是点头,而后摇头说道:“我刚才哭过了,眼睛都是红的,袖子上都是鼻涕眼泪,这个样子回去,会被人笑话的。”
沈今竹想了想,说道:“这里到处都是水榭,你假装失足掉进水里,在水里挣扎洗个澡,眼红衣服脏也没人疑心啦,在凉水里泡着,本来就会消眼肿;我去找你爹,跟随你们赴宴的下人们肯定带着更换的衣服,今日之事,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曹核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就跑到竹林外的溪水里跳进去,噗通通的,沈今竹想起那夜烟雨楼他脱光衣服横渡秦淮河的场面,顿时哑然失笑,曹核在水里呲牙咧嘴的叫道:“连下了两日的秋雨,水都凉透了,这不比那天在烟雨楼,你还不快去找我爹送衣服来!”
“好吧,你别游远了,丫鬟小厮拿着衣服找不到你。”沈今竹转身往水榭戏台方向而去,那曹核在水里又叫道:“喂!如今我们保守同一个秘密,也算是朋友了对不对?你还要藏着身份不肯说么?我知道了,你定是龙子龙孙,瞧不起我这乡下小子对不对?”
沈今竹顿住脚步,想着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这曹核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捅破了身份也是迟早的事,私底下说清楚了,总比以后被他当众揭破要好,免得尴尬,便说道:“方才你也听到曹大人和魏国公的对话了,你爹说他大哥原本是计划绑架沈家叔侄,逼瞻园的四夫人偷出金书铁卷交换,可惜计划失败,沈家叔侄跑了——说的就是我,我就是你大伯要刺杀绑架的对象。”
啥?咳咳!曹核原本在河里踩着水呢,听到此话,惊讶的一时忘形,沉到河底呛了口水,他从河里重新冒出头来,抹去脸上的凉水,说道:“这么说,你是瞻园的亲戚,你姑姑是瞻园的四夫人?你姓沈,是善和坊乌衣巷沈家的公子?”
没想到这曹核来金陵才三年,就知道了善和坊乌衣巷有个沈家,平时交友广泛啊,沈今竹点点头,说道:“对啊,不过呢,你爹提到的沈家叔侄,不是侄子,而是侄女,我是沈家的小姐,不是公子。”
轰隆!天雷滚滚!曹核再次沉入水底,许久都没出来,沈今竹暗道,糟糕!会不会被呛进水失去意识了吧?怀义大喜日子,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淹死在新居里,这个——正思忖着呢,水面翻起一圈圈波纹,曹核终于再次从水里探出头来,呵!他憋了许久,脸都青紫了,大口大口的吸气,拿着后脑勺对着沈今竹,好容易平息了气息,他说道:“双兔傍地走,安能知你是雄雌?男女授受不亲,烟雨楼的赌局、还有刚在拉你进书橱挤着肌肤相亲躲藏,都是我无知孟浪了,对不起!沈小姐快走吧,被人瞧见我们孤男寡女湿身相对,有损小姐清誉。”
这曹核桃,表面涎皮赖脸的地痞流氓样,这内心却古板如老夫子,这表里不一的性格真是像鸡肋上刷了酱料往火里烤——深入骨髓了,沈今竹摇摇头,这别扭性子还真是捉摸不透,说道:“我走了,不如你从水里快出来吧,总是在凉水里泡着,腿脚抽筋就游不动了,很危险的。”
曹核依旧是后脑勺对着她说道:“知道了,你走远了我就上岸。”
第64章曹核桃寻母遇贵人,玉翡翠揪出嫁妆案
沈今竹的身影消失在水榭尽头,曹核才抖抖簌簌的上了岸,宝蓝色缂丝直裰喝饱了水,又被岸边乱石草木划着,这件贵重的衣服算是毁了,不过曹核也不在意这个,他虽长在乡野,但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
秋风袭来,曹核连打了三个喷嚏,远远听见抚养他长大的老嬷嬷说道:“听到打喷嚏的声音了,定是在那大树后面。”
救兵来了!曹核从大树后面探出头去,叫道:“嬷嬷,我在这里呢,快把衣服拿过来吧。”
那嬷嬷果然捧着衣服过去了,可是她身后却跟着一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贵妇,曹核定睛一瞧,“临安长公主?”
曹核忙又藏到大树后面,急忙说道:“小子衣冠不整,不便拜见临安长公主,还请长公主赎罪!”
这临安长公主是庆丰帝的异母姐姐,下嫁给了广平侯的幺子顾三爷,公主府是建在京城的,但据说这临安长公主的身体不太好,不堪忍受京城风沙气候,每年倒有一多半时间是住在金陵城,为此庆丰帝还特地赐给了一栋金陵城城中的一处行宫,就在汉王府隔壁,重新修缮后成了新的长公主府,临安长公主和一双儿女居住在此,驸马顾三爷平日住在广平侯府,若是长公主宣召,或者顾三爷递了帖子找长公主说话,得女官容许了,这夫妻才能一家团圆了。传闻说临安长公主和婆婆广平侯夫人不太和睦,长公主很少带着儿女去广平侯府,也只有节庆时去侯府喝杯酒,应景而已。横竖凭借长公主之尊,是不需要对公婆低头的,世间规矩,到了皇家这里许多都行不通。
曹核以前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住在松江上海县乡下,一次和管家嬷嬷们出门游玩,去钱塘江观潮时,曾经偶遇到同去观潮的临安长公主,他肆无忌惮、天真可爱的童言童语居然很得长公主的喜欢,观潮完毕,又带着他去游了西湖,很是开心,当时他对尊卑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长公主是个和气美丽的妇人而已,那时他刚刚识字启蒙,离别时就说回家写信给长公主,以后再约着一起出去玩,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也答应了,每年都接他出游过,直到后来长大略通了人事,再见到长公主就拘谨许多,来往便少了,九岁那年曹铨接他来金陵,他时常以晚辈身份去长公主府里请安问好。
临安长公主捂嘴笑道:“越大越多规矩了,不如小时候可爱,谁要你行礼来着,快快换了干衣服,小心着凉。”
怀义以前在宫中也是个很得力的太监,如今到了金陵,公公堆里他的地位仅次于守备太监怀恩,怀义管着金陵银作局,时常拿些内造的东西孝敬临安长公主,这次成亲,为了婚礼隆重有面子,怀义也斗胆写写喜帖请临安长公主喝喜酒,临安长公主居然很给他面子,亲自来送贺礼、喝喜酒。
——只是这里是前院,长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跟着送衣服的嬷嬷一起来?曹核心里满是疑惑,但不好问的,躲在大树后面飞快的换上干净的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来走出来给长公主请安。
曹核是跪着的,长公主拿着帕子顺势给他擦着头发,说道:“这秋风凉,湿着头发被吹着会头疼的,赶紧擦干了,戴上方巾,快要开席了,怀义的人到处找你入席呢。怎么这么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别是淘气又下去摸鱼吧,我记得是你七岁的时候吧,去稻田学人家捉螃蟹,手指被都螃蟹夹了一块肉去,大半年才长回来,你——”
“娘?”曹核突然跪着抱着长公主的腰,“你是我亲娘对不对?从小到大,夫人们中你对我是最好的,我在金陵打架闯祸了,你也帮忙收拾过乱摊子。我今日知道祖父其实就是亲爹,而你——以前我和爹爹出去游玩时,好几次都偶遇到你,没有那么多巧合,你和爹爹并非不喜欢我,而是因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已经有了驸马,也有两个子女,你们难以面对天下悠悠之口,所以故意在我身世上设了许多迷雾,就是为了担心被人看穿对不对?”
长公主的身体僵硬,拿着帕子的手也停在曹核头上,许久说道:“曹铨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这么说,我的猜疑就是对的了!曹核心里涌起一股酸气,又开始哇哇哭道:“娘!你真是我亲娘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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