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17（1/2）

在一声**后，蝙蝠侠带着已经彻底被打昏的莫妮卡，提着麦克，抱着雪莉从摇摇欲坠的酒店冲出。

在落地后，他松开麦克，解开连接在腰带上绑着莫妮卡的绳索，在他二人都彻底脱离后，才半蹲下，将怀中已经面色发青的金发女郎平躺放下。

她看上去很不好，血从她的口鼻里溢出，顺着下巴往更低处流，望着她愈发虚弱的脸，看着她依旧闪亮着的绿色眼睛，隔着面具，布鲁斯感觉自己在腰带里摸索解**的手都在颤抖。

直到他终于找到那一格，一手拿了三四粒喂入对方口中，看着她混着她自己的血吃下去，才感觉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然后看她咳出更多的血。

“你似乎早就**了，这两发**只是加剧了这种毒。”蝙蝠侠表面冷静地说。

他太迟钝地意识到他随身带的那些解毒物无法解除这样剧烈的毒，他早就该想到的，如果打算一击必杀，又如何能有解药呢？

而此时，几乎毫发无伤的麦克站起身，看了一眼昏迷的莫妮卡，又看了一眼面前一个多余目光不高兴给他的蝙蝠侠，略略走远了一点，给他们这两个似乎认识的人留了一点空间。

雪莉想笑，但那几粒解**似乎反而给他的身体带来更大负担，她想动，但似乎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了，用力过猛差点直接翻出蝙蝠侠的怀抱，她扭过头，只感觉喉咙一阵酸涩，那已经不算是吐血了，像是呕吐一般甚至要把器官都吐出去。

蝙蝠侠立刻扶着她微微坐起，不让她的血呛到气管里，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帮她顺顺气，可抬到一半的手却顿住了。

而在这样一阵剧烈的痛苦后，雪莉已经没办法注意到蝙蝠侠的一点小小的不对劲了，她只感觉疼痛离她更远了，有种轻松感，她抬眸，只感觉意识有点模糊，下意识说：“不要费劲……我肯定是要**，别让我吐的你满披风都是。”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这有多可笑，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在乎她刚才的胡话，又认真强调道：“但你得让麦克活下去。”

像是在下命令似的不容置喙。

如果布鲁斯能忽略她连口红都没法遮盖的紫色嘴唇，苍白到发青的脸色，只看她那双依旧闪亮的，绿色的眼睛，也许会以为她还健康着，随时都能站起来。

但是谁都知道她不能了。

她看起来坏极了，奇怪的是，在这样坏的情况下，她却看上去还是生机勃勃的，她的手搭上他带着护甲的手臂，示意他靠近她一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的眼前居然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但是大脑却还算清晰，耳朵还在轰鸣，几乎要听不见了。

雪莉皱了下眉，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演技没法再那么好，表情也稍微失控了一些，不再那么游刃有余，带着一点苦恼的，像是下棋中意识到自己下了臭棋却无法悔棋的小孩，挥了挥手示意布鲁斯再近一点，用细如蚊蝇地声音抱怨：“你来得太晚了……”

哎，雪莉自己都知道，这是她要**，不太想承认这是自己棋差一招，忍不住发脾气，把自己的死亡归咎于那时候偏要去哥谭港的布鲁斯了。

可是他不去，别人肯定是不会动手的，所以只能怪他的蝙蝠车开得太慢了，谁叫他不能飞呢？

这么想着，雪莉似乎有点想笑，但她一笑，血就从她捂着嘴的手指间喷涌出来，滴落下来把她绿的礼服染成墨绿，蝙蝠侠终于忍不住用手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听她小声地抱怨：“我还是有点太笨了。”

明明只过了一会儿，可她现在一说话，就觉得喉咙口在烧，声音都嘶哑。

而他面前的人并不在乎她破烂的声音，隔着面罩，雪莉看不见布鲁斯的表情，也已经听不见他不敢置信的声音，只能从他简单的口型上辨别他的口问。

“很聪明。”她看见他安慰她，看见他黑面罩下面的嘴唇动了动，以很缓慢的速度无声说，“你都知道了。”

“那你知道哪里错了吗？”

像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女朋友，雪莉忍不住发问。

而后，她看见这位蝙蝠怪人顿了一下，好像笑了一下，好像没有，但很无奈，可惜她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完整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口型，看见他无声地说：“鞋。”

于是，雪莉彻底确定了，这位演技一直很好的布鲁斯；韦恩先生终于发现了他的纰漏在哪里。

他们曾聊过她脚上的那双鞋，而又巧合地在去美人鱼喷泉的路上，说明布鲁斯一直记得雪莉；法尔科内喜欢童话，却没在那么好的时间提水晶鞋来让她开心，说明他那时候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既然是不记得的事情，在后面又突然提及，原因大概只有一个了。

当然，仅凭这件小事推测出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未免太草率，但加上他过分灵敏的身姿以及其他种种不太对头的细节，基本上就可以证明了。

不过，这的确是一切疑点当中最明显的那个，可以说是临门一脚，按道理，蝙蝠侠是不该犯这样的错误的。

但是他就是犯了。

……为什么呢？

现在，雪莉也搞不明白了，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也开始不清晰了，和情感无关，一定是毒的原因让她引以为傲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想不通了，于是只能始终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他，怕丢掉他再问出的任何一个疑问，可他却没有再开口了。

她感觉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其实她自己似乎也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可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太不对，躺在地上的莫妮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站在不远处的麦克又不知道能听到多少，他们不适合多说，即便用最含糊的语言，也不好再增加让他暴露的几率。

真可惜，明明之前有那么多独处的，完全只有他们两个的好时候，却从来没有好好说，大概因为那时候时机太不对，就该吹毛求疵地责怪他们两太迟钝，又该好好夸赞他们两好的过分的演技……让本来容易解开的一些谜都复杂。

但她现在可没办法和他解释那么多了，也更没可能去抱怨，她眼前已经不再重影了，反倒开始发黑，嗡鸣声也消失了，一切都寂静了，多的话已经不要说了，说了也没有用，徒增烦恼而已。

就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有点遗憾。

……

而后，大概是几个呼吸之后，一直没有移开目光的布鲁斯终于看见，那双一直带着笑容的，翠绿色的，与她身上的绿裙子永远相配的眼睛乍然失去了光彩，从宝石变成了老旧的玻璃珠子，破碎的啤酒瓶碎片，猝不及防，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失去了颜色。

在这一刻，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哥谭大街，回到并肩而行的金发少女突然停住脚步，踮起脚尖亲吻他脸颊的那一刻，感受风吹过自己的耳畔，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而后，和往常无异地继续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