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世家治世(1/2)
圣人居中,苏云与左松岩站在坐在病榻旁,薛青府从病榻上坐起,董医师走上前来,为他诊治。
苏云看了看董医师,突然笑道:“倘若圣人没有遭遇道圣,董医师恐怕已经死了,对不对?”
薛青府道:“神王虽然有心杀他,但也受了伤,只是将他拿下。我知道你是通天阁主后,便命人通知神王,不得对董医师下死手。”
他有些虚弱,笑道:“我存着留下一线脸面的念头,没想到却因此捡回一条命。若是神王真的杀了董医师,那么我也会因为伤势过重,无人为我续命而死。”
苏云颔首道:“圣人慈悲。等到圣人伤势好几分之后,可以让董医师回来吗?”
薛青府肃然道:“董医师于我有救命之恩,青府不敢强留。”
苏云起身:“不打搅圣人歇息疗养。”
左松岩也站起身来,道:“你将浑拓可汗赶了回去,保住朔北平安,因此我也没有食言,把朝天阙给你带来了。”
他心念微动,一座巨大的朝天阙陡然出现,撑爆了薛青府所在的病房。
左松岩得意洋洋,跟随苏云一起走出圣人居,头也不回道:“薛圣人,你要做圣人,那就做一辈子!你若是变了,便休怪老子反你!”
待出了圣人居,他这才露出肉疼之色,显然对朝天阙颇为不舍。
苏云询问道:“仆射,我并非上使,还可以在文昌学宫求学吗?”
两人走在圣人小镇中,小镇里四下里无人,此刻小镇居民都在统帅各路军队。左松岩摇头道:“谁说你不是上使?过几日,帝平绝对会赐给你上使的身份!你等着,诏薛圣人回东都的旨意,与封你为上使钦差,诏你去东都的旨意,一定同时来到朔方!”
苏云怔了怔,有些不解:“是因为我在此次动乱中立下大功吗?”
左松岩呆了呆,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脚下一滑险些跌入河中,连忙扶住一棵老柳树,还是忍不住,笑得两眼喷泪。
苏云静静等待。
左松岩喘了几口气,终于忍住笑,抹去眼泪:“苏士子,你觉得你的功劳很大吗?”
他不等苏云回答,径自道:“的确,你的功劳很大。你推翻原来的棋局,掀翻桌子,迫使七大世家不得不提前造反。若是没有你这番举动,我们朔方各大势力必然会继续斡旋几日,等到局势糜烂,等到劫灰怪同化了更多民众,造成尸山血海民不聊生的情况才会出手。是你救了朔北无数人!但是,你没有功劳!半点功劳都没有!”
苏云更加不解。
“除了我们,谁知道你立下的功劳?谁知道是你封印了朔方城,救下了黎民百姓?谁知道是你引来劫灰怪,将这些劫灰怪斩杀?”
左松岩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别人只知道,是薛圣人除掉了七大世家,平定了这场叛乱,甚至截击浑拓可汗,将数十万草原大军打得丢盔弃甲,不得不退回草原!”
他站在河边,注视着河水,讥讽道:“这场战事中,有功劳的是朔方侯,是叶家、彭家、李家等世家!哪怕朔方侯他们打得稀烂,打得丢盔弃甲,他们也有功劳,因为他们是世家,是地头蛇!皇帝要统治朔方,便不得不用他们!再者,我好歹是老瓢把子,皇帝拉拢我,须得给我一份功劳。你乡下来的,你立了天大的功劳,但是论功行赏时,你有个屁的功劳!”
苏云站在他的身边,揪下几片柳叶,一片一片的丢到河里,道:“可是刚才仆射说皇帝会封我为钦差,还会诏我去东都。”
左松岩飞起一脚,把一颗小石子踢入河中,哈哈笑道:“你乡下来的,论功劳没有你的份儿,就算叶落都比你的功劳大。但你厉害,你是通天阁主,皇帝得拉拢你,所以就算你在这场灾劫中屁都不做,皇帝都须得封你一个大大的功劳。”
他脸上的嘲讽更甚:“你真正的功劳,甚至还在薛圣人之上,然而因为你是个乡下来的土鳖,所以论功行赏的时候,你屁的功劳都没有。但你另一个身份是通天阁主,所以论功行赏的时候,皇帝还须得赏你。你说,荒诞吗?”
苏云看着河面上的涟漪,过了片刻,突然道:“这就是世家治世?”
“这就是世家治世!”
左松岩身躯虽然矮小,站在苏云身边,比他还矮了半头,但是却站得笔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魄:“老子就是看不惯这种世家治世,但老子偏偏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希望寒门能够崛起,每个人都能人尽其才,从学校里学到适合自己的东西,有用的东西。我希望每个人走出学校后,都能人尽其用,能发挥他们所学,学以致用。我还希望每个人都可以论功行赏,有才学的,就得到重用,提拔的时候不必看他的家世,不必看权贵脸色。可是……”
他沉默下来,转身走去,叹息声远远传来:“我无可奈何啊——”
“我有一身的力量,一身的本领,可是我无可奈何啊!”左松岩像是老狼一般大吼,充满了无奈。
苏云目送他远去。
次日清晨,苏云、左松岩等人为裘水镜践行,他们把裘水镜送到驿站,驿站在战斗中受损严重,但人们清除瓦砾,勉强可以让一头烛龙通行。
“留步。”
裘水镜转过身来,道:“我此次是违背皇帝的命令,折返回来,让皇帝等我半个月,不过皇帝需要我,因此不会怪罪我,你们无需担心我的安危。此次去东都,我要师从薛圣人,开始弄权了。”
左松岩啐了一口,冷笑道:“下次你照照镜子时,你就会发现,你终于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裘水镜哈哈大笑,转身来到烛龙辇前,突然又停下脚步,侧过头来,道:“苏阁主,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东都。”
苏云躬身道:“请先生赐教。”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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