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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风寒(二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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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对鸣水县的留恋,无人能比得上江乐山,他与薛瑜一道送了众人自鸣水工坊离开,身边还带着刚调任过来接任的鸣水下一任县令,争取能顺利过渡,既不耽误薛瑜东行,也不耽误工坊的事情。

薛瑜欲折返时被江乐山追了上来,“殿下若是有闲,可否赏光去看看县学?”

县学定的是三月三开学,图个好意头。初三薛瑜一行从京城出来,自是没时间来参加的,江乐山主持完开学,就算是了却了在鸣水的心愿,可以安心东行。

薛瑜沉吟了一下,时间尚早,她这次过来没坐马车,去看一眼确定县学安排的怎么样,再带着侍卫们赶路回去,加快速度也来得及赶上关城门,也就答应了下来。

鸣水县学占了近水楼台的利,盖房子从墙到窗户,都用的是顶好的东西,院门外看着倒不显,但进去就能看到堪称窗明几亮的美好环境。

一间间空教室,桌椅、讲台、写字沙盘和木板都摆得相当端正,放眼看去,就像是京城中群贤书社的升级版。只看着就能想象得到学生们坐在里面摇头晃脑写字读书,留下一笔笔水墨痕迹,时空的差距在这一瞬间仿佛重合。

同时间上马更换玻璃窗项目的国子监,吃了还要拆除旧物的亏,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而群贤书社作为私学,薛瑜开后门也不好这么开,如今看见成型的无限接近后世教室的模样,不知不觉就翘起了唇角。

只是一回头再看旁边修的两层小楼,里面的玻璃窗挡不住还在讨论的教师们的身影,明明是斯文的长袍束发,却一副吹胡子瞪眼互相嫌弃的样子,刹那间又将薛瑜拉回了齐国。

“挺不错的。”薛瑜示意里面看到自己后,惊得嘴巴张大愣在原地的人不要说话,转了一圈看过基础设施,就离开了。

新县令客客气气地陪在旁边说了些话,就自言驽钝要多多查看县里的记录,自请去了县衙。他意识到不好对薛瑜示好,也就不打扰薛瑜与江乐山说话。

江乐山看了眼他的背影,吐出口气,薛瑜笑着调侃他,“怎么,不喜欢这个后继者?”

江乐山无奈地笑了笑,“殿下莫要打趣臣。不过……守成足矣。”

选的人是江乐山推荐结合吏部考虑后送来的,眼色不错,长袖善舞,作为寒门身份也清白,对于逐渐平静走上正轨的鸣水也够用。但或许是寒门的成长经历让他吃尽了苦头,优柔的性子平时还不错,面对两派针锋相对的县学管理者,就有些不够看了。

管理县学的人一部分是从县里临时调任,一部分是来自国子监下派。

县里的人经历过鸣水工坊的反复洗脑,加上本就是见惯了流浪者不同风貌的,对新的教学和新的入学选拔适应良好。

国子监吸取了薛瑜的示范经验,拎了被各家塞来读书的监生出来干活,这群家世好却眼高手低的家伙被县里嫌弃得不行,处处都想指手画脚,最后还是江乐山占着理,拿出来退货回学校的威胁,才两边消停下来。这段薛瑜在来的路上听江乐山大概讲过,也难怪他感慨。

想想看,作为一县主官,县学两派交锋里毫无存在感,新县令什么脾气,可见一斑。

薛瑜淡淡点评,“女子读书入学,在富贵人家是见惯了的。不过是他们被丢出来干活,心气不顺找茬罢了。”

江乐山自然知道她说的这只是一个方面,但德容才工,的确是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如今不过是针对请不起女师傅进家中念书的贫寒女孩也抓紧教育,挑刺可以,但大道理上可说不出什么错。为此县学还专门分了学堂出来,把卫道士的嘴也堵了。

“黄芪准备出来读书,喜儿说闲暇时会来教教管账的事,只是冬春之交,染了风寒病下了……”

两人往外走,江乐山随口说起县学之后的安排,前有以医科工匠等下等学问入学,后有数术商贾女红为女子授课,这县学启蒙倒是十分务实,放在旁人眼中也就是乱七八糟。薛瑜不在乎乱七八糟,只要有用,多有几个机会,那就是好事。

听到喜儿,她怔了一下,“病了?什么时候病的,请人看了没有?”

江乐山被问得一怔,到底男女有别,他也只是听到传话,只关注了辖区内两个客店和商队接待往来,没有深入询问。回忆了一会,他才道,“大概是二十四、五的时候报过来的。”

那就是病了起码五天了。

一算时间,江乐山也反应过来有点问题,小风寒常有,但一不留神也是会要人命的。喜儿手上带着的几个副手都没历练出来,万一在当大半个鸣水官方人用的喜儿出了事……

“臣这就去请医官。”

一手带出一群赤脚大夫的冯医正随队跑了,留在鸣水需要两边跑授课的成了他带的医学生,基础扎实,不是普通人可比。被叫来时还附赠了一个小孩,薛瑜不认得,江乐山却一口叫了出来,“杨九,怎么跟你师兄一起来了?”

医官脸上有些别扭,到底是认下了这句“师兄”,和杨九两人一起拜见了薛瑜,才转向江乐山,“县令,病患在哪个城门?”

鸣水对病人的诊治随着商队到来频繁,变得更简化了,没有大问题一般就放过,有拿不准的,自认是冯医正小徒弟的杨九也会抢着出去跑腿表现,论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需要出动自己的“大问题”,满脸写着跃跃欲试。

听江乐山解释不是入城的人出了差错,医官神色松弛了许多,杨九抢先表现,“喜儿阿姊我是见过的,二十五那天是我去诊的脉。她夜里睡得轻,思虑重,病是会难好些,但吃了药也就这一两天啦。”

医正能把人放出来当大半个医生用,薛瑜对他的医术并无怀疑,但总得去看看病人才能彻底放心。

鸣水两家客店全都属于喜儿,真论起来,算是薛瑜的私产,一些鸣水工坊新做的小玩意也会安排在这里,给鸣水县城争夺客流量提供有力的优势。两家开在对门的客店进出人数都不少,询问了伙计后才找到喜儿在哪。

而踏进客店,就会发现,其实两边区别明显。喜儿在的这间客店里,虽然也有淡淡的熏香,但被苦涩的药味压住,新来的行脚商都更愿意住进另一家。

一路上楼,二层的药味没那么浓郁,却好像哪里都是,被腌入味了似的。杨九和他师兄猛地嗅了嗅空气,脸上浮现几分疑惑,“换季是容易得病,但得了风寒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伙计赔着笑脸,“前两天有人喝醉了闹事,酒坛子砸得到处都是,许是湿了衣裳都受了寒,让您见笑了。”

这倒也说得通。伙计引路走到喜儿房门前,平平无奇的走廊最后一间,但只要研究方位就会发现,这个房间足够里面的住客将三个方向尽收眼底。

“掌柜的,掌柜的?县令带着医官来看您了,您还在睡吗?”

江乐山没有向伙计专门介绍薛瑜,后招的伙计也不认得,只当是江乐山的朋友,便只提了两人。

屋内传来一声模糊的回应,只听鼻塞浑浊的声音就知道,喜儿绝不像杨九说的那样快好了。

喜儿没有让门外等太久,两个呼吸间就开了门,“劳县令记挂……殿下?!”

头发简单束起,脸上浮肿还带着红潮,鼻子发红眼睛湿润,完全是重感冒的模样,喜儿的形象全都没了。薛瑜抬手止住她要行礼的动作,带着江乐山往后让了让,体贴道,“先诊脉吧。”

房门开着,喜儿进门坐下,将手腕交给两位医者,看向薛瑜有些赧然,“让殿下见笑了。”呼吸间都透着沉重的风声。

薛瑜嗅着药味,有些不安,“你何时病的,客店里又有多少人病了?”

喜儿单手扶着额头,思维显然有些迟钝,“约莫是二十四,不不,是二十五。”她突然一顿,“店中也有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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