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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新衙门(二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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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瑜听了一会,这才知道,少监之职就是大监的副手,虽然名义上将作监该有两位少监,但一直只有一个少监在做事,突然安排了薛瑜过来,连姜大监也没想好让她做什么。分摊原来那位少监手上的工作有点不合适,所以才有了进门后的参观,试图让她自己决定工作内容。

“我先看看这些年的兵械与农具记录手稿吧。”薛瑜说完,姜大监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将作监保存着所有上交或者需要向齐国所治理地方普及的器械稿件,薛瑜被领到保存典籍的地方,从最新的开始看,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曲辕犁,第二个则是雕版印刷,在兵械坊新制的风箱应该是还没有报上来。

薛瑜抽了张纸,记下要让行宫兵械坊总结最近出产,上报风箱的事。按照匠人们之前的说法,他们已经发现了换风箱后效率变快,可能只是缺少总结和少报。只在行宫一处使用风箱就太大材小用了,铁官坊的冶炼风箱也该更新换代了。

她提出查看手稿并非因为无聊,而是借过去的手稿记录想参考一二。后世的东西能做的太多了,她需要找出更有用的那个。将作监的记录既是她的灵感触发,也是她的遮掩借口。

自行车的材料实验估计在月底回行宫看苜蓿青贮情况之前搞不完,水泥的供应也得慢慢跟上,军队眼看就要调离,要是能在大批演习军队离京前给他们多添些对外战争的保障,减少边关小摩擦里的军队损耗,能少死一个人,也是未来齐国的底气。

薛瑜分心二用,思考与阅读同时进行,卷宗被取了一卷又一卷,很快太阳西斜。她顿住手,划过纸上一行记录,“水精承目照之,可见大小不同。”

水精就是水晶,这个描述不就是放大镜吗?

薛瑜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安装镜片的望远镜,能够第一天就找到有用的参考,可以说运气不错。她放好其他的卷宗,将记着“水精”的一卷位置记下来,抄下这句话,出门去找人要水晶。

她新建的玻璃窑还没开始开火,短期内也得先紧着水泥制作用着,等到军队的订单做得差不多,或者水泥工坊的扩建差不多的时候,玻璃才能提上日程。而且,她对新制的玻璃期待度并不高,比起坚固和透明程度,自然还是水晶优先。

被稀里糊涂调来做事磨水晶薄片的匠人听薛瑜的要求,挨个做了几个薄厚不一的水晶片,看着薛瑜离开的背影,他挠挠头,跟着薛瑜去做了用料记录,转回去问自己的上司,“这位少监一来就用这样的精贵物,怎么瞧着不像做事,像是要拿水精去打首饰?”

“殿下的事,用你多嘴?”

匠人被斥责了一句,老实垂头,他的上司却留了心,当听闻下衙后三殿下被宫外女子传信出去,有关三皇子初来将作监就打首饰给心上人的流言便传了起来,直到被姜大监听闻,才刹住继续疯传的势头。

没办法,绯闻总是传得格外快,再严肃的人心里也有一点八卦的心思。

身为绯闻主角的薛瑜毫无被八卦了的意识,她拿了东西去工部溜达了一圈,熬得眼下发青的工部众人简直个个都像掏空了身子,好在交上来的详细计算和规划没什么问题,让薛瑜对这群通宵后的中年人能说出一句“可以回家了”。

对于京城糟糕的路况,工部不是不想修,主要还是没钱。如今有薛瑜在前面顶着,又有个定品增加功绩的胡萝卜吊着,一群人以两位侍郎带头,玩命赶工一天一夜,总算在薛瑜的规定时间内完成。见她点头,余苏两个中年人简直是热泪盈眶,若有不知情的人此时踏入工部,乍看下好像工部从上到下都认了薛瑜做新任工部尚书。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很快,左右侍郎就为谁去负责督建起了争执,彼此推荐的都是自己的心腹。第一条开工的京城水泥路,意义与其他不同,况且,三皇子说是其他由她来想办法,到底有没有办法还得两说,说不定朱雀大街就是唯一一条他们能看到的修成大路了!

薛瑜诧异地看着他们,“二位,开工谁来督建倒是无所谓,但你们征召民夫和封锁朱雀大街的流程是不是没给京兆尹报过去?明天要开工,今天京兆尹可是快下衙了。”

本着避免机会飞走的心思,两个侍郎统一决定将开工时间放到明天,原本是为了找薛瑜要钱好安心,谁料却疏忽了这一茬,看着窗外的落日,他们脸色大变,匆匆说了几句就带人冲了出去。

以京兆府尹的和稀泥谁都不得罪习惯,派下属过去只会被打太极出来,只有他们上门才不会拖延时间。薛瑜闲闲看着两个侍郎跑走,叫来工部司郎中,“平时谁负责的文书,来誊写一遍,等侍郎们回来,让他们联名上交尚书令。”

工部缺一个尚书,代尚书瘫在家里,虽然这次开工是皇帝点的头,但有些流程是必须走的。不然明天老尚书令来上朝,忽然发现朱雀街头被封锁了,他却毫不知情,不得来找麻烦?

两个侍郎拿着皇帝的批示,好说歹说说通了京兆尹,回来被下属郎中递了要上交的文书,被催到发懵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不对。

等等,明明是三皇子督管的事情,怎么全是他们在受罪跑流程?

他们对视一眼,“那……放着?”左右侍郎对彼此太熟悉了,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甘,都被推着走到了这一步,眼看就要开工,怎么可能放走这个机会继续拖着?

在薛瑜的催促和胡萝卜勾引下,中心衙门的处理流程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在推进,上报工程准备完成预备开始的文书赶在宫门落锁前送到了与皇帝长谈留宿宫中的韩尚书令手边。

从中年时就跟随他的侍从低声念完最后一句,老人半垂着眼皮,像是睡着了,侍从轻声问道,“令公,批吗?”

韩尚书令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他以手指划过上面的“三皇子瑜”,从层层叠叠的文书下方,抽出一张标注日期在月前的上报申请,若是乔尚书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以为被毫不在意批复的那份胥吏考试招募申请,一直没有被收起来,而是在韩尚书令这里保存着。

老人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啊。”

薛瑜对韩尚书令背后的叹息尚不知情,她把工部安排完,揣着水晶镜片准备回去试做一下望远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找进来的守城禁军拦住。

“殿下,宫外有人来寻。”禁军一张麦色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一路上问了好几处才找到三皇子在哪,耽误了些时间,怕是外面小娘子已经等急了。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多方寻觅引起了注意,将薛瑜下衙会佳人的绯闻传得到处都是。

薛瑜被他说的一怔,偏头望向魏卫河。魏卫河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陈关因为要沟通水泥和马车的事,暂时留在了外面,但陈关有出入宫禁的腰牌,与守城的禁军都熟悉,怎么会让人来找?

莫不是出事了?

薛瑜脸色一肃,“前方带路。”

禁军在前引路,薛瑜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当见到宫门外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薛瑜愣了一下。

与她预想中陈关出事清颜阁来人寻她不同,明显是租来的马车停在远处,一身淡青色裙子的方锦湖戴着帷帽,静静立在门外,帷帽遮挡了他的面容,向来挺直的肩背微弯,整个人透着一股楚楚可怜,像一株易折的青荷。

此时本就是下衙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忍不住对他投以目光,心中揣测这是哪位可怜可爱的佳人正在等夫婿或父亲归来。若他们有这样一位佳人在家,怎能忍心让她出来经受风吹日晒?

薛瑜走到近前,方锦湖看向她,眼睛竟是红肿的。

不知怎么的,薛瑜瞬间生出了几分负心汉的心虚。

她大概、好像、一二三四五天没见过方锦湖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巧克力菠萝味”小可爱的35瓶营养液,抱住亲亲!

又是日万的簌簌,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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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虽寿》:曹操的诗,这里是引用,印象里应该是初中语文学过

水晶照物能够出现形状变化是很早就发现了的,这里用的是原理。眼镜其实也不是后来明清才出现。最早的记录在北宋刘跂《暇日记》“史沆断狱,取水精十数种以入,初不喻,既而知案牍故暗者,以水精承目照之,则见。”南宋《洞天清录》中“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但宋代《方舆胜览》也记载“满刺加国出叆叇”,到底是发明还是传入暂时没有定论。

不过明代开始广泛使用是真的,《南都繁会图》里有戴眼镜的图像。簌簌推测可能是以前有但是并没有广泛传开?毕竟水晶也是个贵重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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