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4/4)
匆匆起床,盥洗更衣都极其痛苦,手上一动就疼。是以坐在镜子前的时候,沐容呆滞掉了:靠!发髻怎么办?
我能扎个马尾去吗?
咬牙忍疼解决了这个问题,沐容心里从妩芸到皇帝全骂了一遍。终于收拾停当出了门,一路还得忐忑皇帝会不会追究她睡过头了的问题——再要罚我麻烦您直接弄死我让我去投胎好吗?!
总之……负能量满满。
走到了成舒殿前的广场上,沐容长沉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之感迎面袭来。
“沐容。”一声笑唤,沐容转过头去,是瑞王。
“殿下安。”屈膝一福,瑞王在她面前停了脚,端详她须臾,笑而道:“听说昨天……皇兄罚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事为什么会传这么快啊?罚个宫女多大点事啊?居然还成了新闻弄得亲王都知道?还让人活吗?
沐容挑了挑眉:“是。”
“我看看。”瑞王一壁说着,一壁伸手就执了她的手,沐容也没来得及躲,任由他拿了起来。
“嚯……”瑞王轻一声惊叹,笑喟道,“够重的,没用药?”
“没有……”还没来得及,昨天下班就睡了,今天又赶着去上班了,沐容表示自己很忙。
“喏。”瑞王取出了个小小的瓷瓶递到她手里,还没碰到她的手,目光在她手心上一落便滞住了。想了想,直接搁进了她的上襦衣襟,解释道,“拿着用吧,这药治瘀伤不错。”
“谢殿下。”沐容又一福,望了望成舒殿,“奴婢得赶紧过去了。”
瑞王闻言则瞧了瞧天色:“现在不是轮值的时辰啊……”
“这个……”沐容扯了扯嘴角,“I’mlate……”
我迟到了。
瑞王一哑:你迟了一个多时辰啊……你还来干什么啊?
“你回去歇着算了。”瑞王淡言道,“反正也没多久了,若真有什么事,冯敬德必定也找人替了你了。”
这个自然,她虽然没来,但御前不会因此耽误事。沐容嗫嚅道:“这不是……昨天刚挨罚了么。”
哦,长记性了。
瑞王沉了一沉,又道:“那你就不怕皇兄再罚你?”
“……怕。”
瑞王挑眉:“那你还敢这会儿进去?”
“俗话说得好……”沐容微抬起头,露出坚定的目光,“投案自首是犯罪分子唯一的出路!”
“……”瑞王心说这什么跟什么。
沐容心说姑娘你觉悟真是愈发的高了。
是以沐容大义凛然地进了殿,瑞王沉稳地跟着她一并进去了。
平日里一众宫人一起入殿无妨,现下自己进殿,数道目光同时投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包括皇帝的……
“皇兄。”瑞王全做不知地行到她身前向皇帝一揖,皇帝的视线这才从沐容身上移开了,一点头:“坐。”
沐容觉得……嗯啊这回重点不在自己身上了吧?
陛下殿下你们有事慢慢聊……
安静地一福,打算该上哪待着上哪待着去。
脚刚迈开一步,就被叫住了:“沐容。”
“……”沐容似乎感觉心跳停了一瞬,脚撤了回来,浑身僵硬无比,“陛下……”
皇帝淡瞧着她,悠悠问了一句:“这个时辰来,你是当的哪一趟的值?”
沐容登时觉得内心中那个自己周围都黑了,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画出一个圆……
无……比……孤……单……无……助……
“陛……陛下……”话语艰难,沐容内心挣扎了一番,还真乖乖地“自首”了,“奴婢……睡过头了……”
“……”冯敬德差点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怪不得她说什么皇帝信什么,这丫头也太实在,她若真说自己是来当下一班值的,他也不是不能帮她圆这个谎。
“昨天怎么说的来着?”皇帝眉头轻挑,“下回再没规矩,翻倍。”
……!!!
沐容觉得……内心那个被笼罩在光圈中的自己,无力地跌在了地上,漫天飘雪……
崩溃了……
“陛下……”沐容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涌了出来——不是装的,是真害怕,实在是疼,如果新伤加旧伤还让人活吗?
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谁惹我我抽谁的性子,搁皇帝面前……只有给跪了的份儿!
“奴婢错了……”沐容俯身一拜,手在地上一按,直抽冷气。
皇帝看着她,瑞王也看着她,后者无甚神色,前者压制着戏弄之意冷冷道:“自己到宫正司领罚去。”
……不要!!!上次在宫正司大哭大闹够丢人了!这辈子不想再回去面对目击过这些事的人!!!
于是皇帝很诧异地发现沐容突然安静了,连求情的话都没说。
……吓傻了?
不至于吧……
沐容心中很挣扎,皇帝心里很忐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她半天,终于见她悲悲戚戚地抬起头来:“陛下……能不能……”
皇帝挑眉:“嗯?”
“能不能……把奴婢发落到浣衣局去……”
“……”皇帝淡泊道,“你要跟妩芸作伴去?”
然后听到沐容很认真地应了一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
皇帝不知道她是因为觉得先前在宫正司太丢人所以誓死不愿再去一次,还道她是那准了自己不会那般发落她才敢这么说。于是心底奸笑着,没给她这台阶下:“嗯,去吧。”
“谢陛下。”沐容一拜,起身就要走了。
……沐容你认真的?
皇帝一愣,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还真是想法和旁的宫人半点都不一样啊?
“皇兄。”瑞王站起了身,轻轻一叹,劝了一句,“算了吧,近来和靳倾交往频繁,留着她方便。”
这厢沐容已退到殿门边了,听到这话也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其实单从电视剧里也知道浣衣局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换个角度说,御前也不是——工资好福利好是不假,风险还大呢!
凌姬这个金牌宠妃都说发落就发落了,她这么个宫女……啧啧,今天这下场真是合情合理,就当借机逃了生得日后摔得更惨。
心中感慨一句“君心难测君心凉薄君心毫木有人性”,沐容准备好变身洗衣机的日子了。
倒是另一个声音让她不得不停了脚:“瑞王殿下还真是护着沐姑娘。”
——停脚的主要原因是这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她怕再退就撞上!
以及这酸溜溜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回过头,沐容皱眉看着来人,见她施施然跨进了门槛,朝皇帝一福:“陛下大安。”继而看向了沐容,笑吟吟说,“方才在外头,看瑞王殿下对姑娘动手动脚的,手都伸到衣襟里去了,本宫还觉得有些不妥。如此看来……倒是真有情分?”
沐容的表情立时不对了,分明觉出来者不善,表面恭恭顺顺的,内心开启防御模式:你谁?你几个意思?
14人生
“陛下大安。”那人没理会沐容的反应,颌首向皇帝一福。
一众宫人不由得偷眼瞧瞧沐容又瞧瞧她,一时都暗说:快跑吧……小心她抽你……
“颖贵姬。”瑞王淡睇着她,微有不快,“沐容一个女官,手上伤了,本王看看罢了,谈不上‘动手动脚’吧?至于‘手都伸到衣襟里去了’……”瑞王一声轻笑,信步走到沐容身前,手一探,手指不过碰了衣领的边缘便将那瓷瓶又拈了出来,“她手上不方便拿,本王把这药给她放进去罢了。”
朗朗地说罢一番解释,自己没觉得什么,却说得沐容心慌:这个时候解释得这么急、这么多……反倒显得心虚吧?
皇帝看了看瑞王,倒是对这番话未予置评,颖贵姬嫣然一笑,又向皇帝福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更不敢怪瑞王殿下如何。不过……沐容姑娘瞧着也是嫁人的年纪了,陛下何不成全了殿下,也算给沐容姑娘个归宿不是?”
尼玛乱点鸳鸯谱啊……
要不是最近犯错太频繁实在不敢再得罪皇帝,沐容真想骂人。
本觉得这么荒谬的提议无甚参考价值,可眼前二人的反应却让她心里一颤:皇帝面上一沉未说话,瑞王听罢便笑看向她……
这满眼的询问之意是怎么回事?!
婚嫁不是自古就是终身大事吗……为什么这么一提就认真了啊?!
“沐容姑娘在宫里服侍过,想来日后在王府也会如鱼得水。待得殿下大婚,也不必担心沐容姑娘会不敬王妃。”颖贵姬噙笑说着,对沐容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怪不得说得这么随意,赐个宫女下去给亲王做妾是多大点事!
陡然想起曾经在书上读到过,现代人觉得古代人“三妻四妾”,其实大部分时候是不允许有“平妻”的,即实际上是“一夫一妻多妾”——而妾,那!就!是!个!物!件!
但凡丈夫乐意、正妻同意,那就可以随便纳……
不仅可以随便纳,好友之间互相送妾那也是……一桩美事……
换句话说,把她赐下去,跟皇帝心情好了送瑞王点东西没啥本质差别。所以今天颖贵姬提出来了、瑞王又是一副“笑纳好了”的神色……难不成……
绝对不能等着皇帝问瑞王的意思,瑞王点了头自己就没得跑了!
沐容当机立断,俯身就拜了下去:“多谢贵姬娘娘美意,但……奴婢刚犯了错被贬去浣衣局,可见规矩上是不周的,就……就不去王府丢人了。”
美意你妹!实际上沐容心里把她骂了个遍——男人把女人不当回事,你个女人也把女人不当回事?
人干事?
颖贵姬心里的算盘打得明白:听得皇帝把她贬了,本想这样正好,结果没想到瑞王出言求情,她是断不肯瑞王就此把这事拦下来的——既然皇帝对沐容可有可无,就索性把沐容赐给瑞王好了,王府里的事于她无碍,可沐容在御前却碍了六宫的眼。
所以她才无所谓沐容怎么解释,笑吟吟地望着皇帝,静等圣意。照去浣衣局也好、赐去王府也罢,总之,沐容是不能留在御前了。
皇帝和颖贵姬的想法却正好拧了——本来贬沐容去浣衣局就不过那么一说,看她傻乎乎的完全不给自己台阶下,就想要不让她去几天吃吃苦头再调回来;如今突然杀出个颖贵姬,当真以为自己拿她不当回事,又借了瑞王和沐容的亲昵想把沐容赐下去……
开!玩!笑!
再看看瑞王那一副坦然受之的神色,皇帝暗道一句“宫女你看上谁随便挑,沐容想都别想”,轻一咳嗽,开口道:“沐容说的是,就她这规矩,到王府还不够丢人的。不过既然颖贵姬你抬举她,朕也不贬她去浣衣局了,还留御前吧。”
“……”
瑞王心说:皇兄您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沐容大呼:谁要她抬举啊!让我去浣衣局好吗!
颖贵姬则是一怔,少顷终觉尴尬,暗横了沐容一眼,贝齿一咬,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低着头走过去讷讷地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案上,轻轻道:“臣妾……做了两道点心,陛下尝尝……”
“嗯。”皇帝一点头,视线划过那食盒后停在她脸上,温声问她,“近来身子怎么样?”
“无事了……”颖贵姬面上微红,喃喃回说,“太医开了方子,服了些时日,无大碍了。”
皇帝又“嗯”了一声,继而翻着折子道:“既然无事了,日后来成舒殿,该通禀便按规矩通禀吧。”
“陛下……”颖贵姬有一瞬的惊慌,却又遂即知道没什么可说的,本也没奢求一辈子都能来成舒殿不用通禀。
但……此时提了这个,是因为沐容?
浅一咬唇,颖贵姬垂首道:“诺。”
“朕还有事,你去侧殿歇着吧。”皇帝淡泊道,颖贵姬识了趣,虽是不甘不愿,还是福身说:“不扰陛下了,臣妾告退。”
在她离开间,沐容注意到她经过自己身侧时的那一抹冷笑。
瑞王看了看沐容,皇帝既不贬她去浣衣局,他也就不瞎操别的心了。将那药瓶搁回了沐容的衣襟里,转身朝皇帝一揖,说还要去给太妃问安,也告退。
留下沐容一个人傻站在门边。
“过来。”皇帝看罢了一本折子后开了口,语气沉沉闷闷的,让沐容觉得害怕又不敢不听。
一步步都跟走在刀刃上似的极慢极艰难,走了半天才到他面前。
皇帝抬眼一瞥她:“坐。”
次奥您这个表情谁敢坐啊!吓哭了好么!
沐容想了想……不坐也得坐……
如坐针毡,嗯,差不多就是这感觉。沐容还自觉没有古人那种对帝王的敬畏——也不是不敬,就是不习惯,但很多时候反应不过来——可是眼下,她自己都觉得皇帝要是再说一句狠话或者表露出半分不快……
她!立!时!三!刻!就!行!大!礼!谢!罪!
皇帝则端详着她那满脸的战战兢兢半天没说话,最后目光落在她领缘旁边,向右斜压的衣领下漏着一个小小的瓶塞,红色的,在淡蓝的衣缘下显得很扎眼。
“颖贵姬的母亲和母后是故交,母后临终前托朕一定好好待她。前阵子她身体不适,来成舒殿求见,朕不好让她多等,便免了通禀。”皇帝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解释完了才回过神来,哑了一瞬问她,“你和瑞王很熟么?”
沐容一愣,不知道皇帝对这“熟”的定义是什么——说熟吧,没见过几面;说不熟吧,瑞王确实给她打过圆场帮过她的忙。
怎么答都……不严谨……嘛……
斟酌半天,沐容想了个绝对无错的说法:“肯定……没陛下和殿下熟。”
“……”废话,那是我亲弟弟。
皇帝眉头微挑,又道:“那要是他不在意你规矩不周,你愿意嫁去王府么?”
“不愿意!”这次沐容答得快且斩钉截铁,见皇帝神色一动,旁边的冯敬德神色也一动,方知自己答得太“猛”了。缓了缓神,温言道,“奴婢和殿下就算是熟……